1
“你在想啥？”張華鋒在一旁看著發愣的梁博，關心地問道。
“想很多。。。。”梁博低沉地說道，“想我們還在學校里時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想我們當初如何煞費苦心的力爭規培資格的時候，還有我們剛剛規培對醫生職業生涯美好憧憬的時光，還有這一路走來的辛酸血淚史……剛剛我還在想這些年婦女主任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行的事情！”
“你還記得剛剛規培的那年中秋節的時候，婦女主任還說他們那邊醫鬧的事情嗎？”
“記得啊，那時候感覺我還是傻傻的。”張華鋒倒是很清楚地分析著自己，“我記得我還跟你們爭辯來著。”
“是啊！當時你還認為醫鬧和殺醫事件是電視里面的事情，離我們好遙遠。”
“哎。。。那時候真是懵懂少年。”
“你說要是能預見未來多好啊，那樣的話那個時候我們就該早點勸他回老家做生意，不要學醫了！就連昨天他都提到了要回老家，我們要是能勸他早點回家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啦。”梁博有點神經兮兮地說道，“你說這是上天給婦女主任的提醒嗎？”
“哎。。。不知道！這就是命吧！誰能料到會這樣啊！”張華鋒嘆道。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開了。出來的是凌主任，凌主任是婦產科的副主任，對于這樣的外傷手術，在手術室里也只能是幫忙，做不了什么實際的事情。待在里面也是干著急，于是就出來了解下外面的情況。
梁博和張華鋒見有醫生出來，趕緊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問道：“怎么樣了啊？”
“哎。。。流太多血了，脾臟破裂了，結腸也有損傷，老李他們正在準備手術。”凌主任有些失落，邊拿開口罩邊小聲地說道，“電話打給他爸媽了嗎？”
“打了，剛剛進去的時候就打了，說馬上就準備就過來了，不過他老家在安徽，趕到我們醫院還是需要點時間的。”張華鋒趕緊回道。
“情況大概說了下嗎？”凌主任又問。
“說了，只是沒有說的那么嚴重，就簡單說了下受傷了，可能會需要手術，需要他們趕來簽字，其他的就沒說，怕他們受不了。”張華鋒繼續說道。
“也好。唉！”凌主任連聲嘆氣地說道，“唉！他失血太多了，希望能撐得過今天的手術吧！”
說完凌主任又唉聲嘆氣地回到了手術室查看徒弟的狀況。
平日里的張華鋒都是給人一種不著調的感覺，今天辦事倒是非常周全。而平時穩重的梁博面對這種情況卻有些反常，可能真是被嚇到了，聯系謝鵬飛家人以及取消今天晚上聯名活動的事情都是張華鋒及時通知的。
“今天還是真要謝謝你啊！”梁博下意識地說道，“這件事情對我觸動確實挺大的，我心里特別地亂，也沒心思冷靜下來處理事情。”
“感謝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可能是因為以前太二了，所以你們習慣性的把我列到不干正事的行列，突然干點事你還搞得跟做了什么大事一樣的；”張華鋒哭笑不得地說道，“而且總得有人去做這些事，我不可能永遠不成熟的。”
梁博看著一瞬間似乎就成長的張華鋒，頗為動容地笑了一下，便又坐下來了。
2
“人現在怎么樣了？”孟良華大喘氣地跑來，一同跟來的還有趙清芳和倪楠，兩人都臉色凝重地等著梁博的答復。
“不太好！”梁博坐在椅子上低沉著聲音說道。
倪楠看到梁博手上還有很多血漬，關切地問道：“你這手沒事吧？怎么有這么多的血啊？”
“沒事，這都是沾上的一些血漬。”
“哦，那就好，我以為你也受傷了呢！”
“我們都沒事，別擔心。”張華鋒寬慰著倪楠。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孟良華傷心地感嘆道，“剛剛聽說的時候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昨天人不是還好好的嗎？”
“何止是昨天，今天下午還是好好的，會診的電話還是我親自打的。”張華鋒很自責地說道，“都怪我，我打什么會診電話啊！我不打電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當時我也在場，我忽視了病人家屬異常的情緒波動，更加沒注意到家屬手里會有刀！”
“唉。。。這也不能怪你。”趙清芳好言勸著張華鋒，“你在急診轉科，請專科會診也是你自己分內的事情啊！”
“哎。。。這樣的事情，誰能預料到呢！”梁博低垂著頭說道，“如果要怪你的話，那也要怪我，我當時也在場，誰知道那個病人會喪心病狂地拿刀殺醫生呢！”
“是啊！誰會注意到這些啊！你們都別太自責了，謝鵬飛那么開朗的一個人，上天肯定會眷顧他的。沒事！”倪楠說完便坐到梁博身旁，安慰道。
“是啊，你們都別自責啦！”孟良華站在梁博跟前，用手拍了下梁博的肩膀說道，“我聽說是你們及時地把他從那個行兇者身邊帶走了，避免了更加危險的后果，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們已經盡力了，不要再自責了，現在只有聽天由命啦！”
“對啊！我聽良華說起來這事情，我都為你們兩個捏把汗，這是多么危險的事情啊！你們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制止了這場事故，已經做的很棒了。”趙清芳勸道。
“哎。。。”梁博低沉著聲音說道，“我們也只做自己最大的可能幫助他了。”
“沒事的，都會好的。”倪楠說道。
“這急診科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張華鋒突然激動地抱怨道，“忙不說，還過著刀尖上淌血的日子，隨時一個不留聲，性命都不保的生活，太變態了！”
“誰說不是呢，我急診轉科的時候不也是一樣，每天累得跟狗一樣，還隨時會被病人或者家屬辱罵，稍不留神，就可能跟謝鵬飛一樣。”
“哎。。。”說著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手術室門口，三個大男人都垂頭喪氣的，兩個女生也是束手無策地互相對望了兩眼，都沉默地等著手術室里的消息。
急診科的醫生就是如戰場前線的沖鋒的士兵，是最早接觸那些最血淋淋、最露骨的人和事。急診的工作環境簡直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什么尊嚴、什么人格都可能在急診的一個小搶救中蕩然無存。
而對于梁博來說，急診也有著刻骨銘心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