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罌娘包養的男性有很多，但最后都被厭倦了，有的也被殺害了。
吃軟飯其實也很快樂，只要注意不被殺了就行——這是芃亮從他們身上看到的觀點。
太物質了。
芃亮也有問過其中一人：“不覺得沒有尊嚴嗎？”
那人回答：“打工，被老板呼來喝去，唯唯諾諾累死累活像個牲畜，難道有尊嚴嗎？拍領導馬屁，就為了那一點點獎金，難道有尊嚴嗎？為了錢，打工和吃軟飯都沒有尊嚴的話，我選擇吃軟飯。”
雖然不是為了錢，但給罌娘打工，做殺人機器的芃亮頓時覺得自己一絲絲尊嚴都沒有了。
這算不算茍且偷生呢？
程澄又會不會是茍且偷生呢？
“賽車約不約？”程澄發來消息。芃亮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對外都說自己是罌娘公司的車手。
芃亮應約前往。
“爽！”程澄摘下頭盔，靠在車上，“賽車真是太爽了！”
“會騎摩托嗎？我有好車，帶你體驗體驗。”
兩人討論起摩托來。
“老芃，你會打籃球的吧？”
“怎么，要約籃球嗎？不滿意罌娘給你組的那支籃球隊？”
“不是不滿意，是……沒有觀眾。”
“你的意思是沒有一旁加油叫好的妹子？”
“別說穿嘛。”
“沒看出來，你還挺花花腸子的。我以前都覺得你是老實人。”
“我之前被妹子們追求的時候覺得煩，但是現在除了罌娘和傭人大媽，幾乎接觸不到妹子，覺得有點……。”
“你是懊悔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罌娘管得太嚴了，如果我去外面逛逛，還要派保鏢跟著，說是保護我，其實就是監視我。而且我都沒法子和瑂蘭湖的朋友們說我的心事。”
“她連你的通訊都要監控的吧。”
“是啊。現在唯一能說說心里話的就只有你了。”程澄注視著芃亮的眼睛，“她應該不會查你的吧？”
“不會。”芃亮心里咯噔一下，但還是表現得很自信很淡定。
“我現在很迷茫，又想自由，又不想失去這么個舍得給我花錢的飼主，罌娘就是我的飼主啊！我就是個寵物。”
“你的理想不是實現了嘛，以前聽你說過你想做賽車手的，現在有了罌娘的支持，實現了呀。”
“是啊，以前我還要做私人司機來掙錢的。”
“那你還有其他理想嗎？有沒有什么理想是要脫離罌娘才能實現的？”
“沒有吧……我只幻想過擁有各種豪車，做賽車手，到現場看偶像打籃球，和偶像握手擁抱……這些都已經實現了。”
“那就先在罌娘這兒呆著吧，等她有了新歡，你就自由了。”
“她喜新厭舊得快嗎？”
“這個不一定，我可猜不透她。”
“突然有點擔心，她要是不喜歡我了，我還能繼續這么愜意地生活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程澄真的開始擔心起來，現在的物質生活太好，將來失去了，會不會無法接受呢？
“那就要你自己心理調節了。”
看到程澄臉上浮現出和罌娘的“前男友們”曾經表現出的一樣的擔心，芃亮只能嘆氣。
“你說罌娘看不看得出我是假裝喜歡她的？”
“在我看來，你演得還不錯，挺真的。”芃亮有些好奇，“我聽說你一直不愿意做演員，為什么呢？”
“那個圈子太復雜，我怕麻煩。”
“你現在和罌娘拍了視頻，所有世界都能看到，你還挺出名的。”
“別提了，我對這件事只能自催眠說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不然我真是接受不了。”
“那個和你很像的明星澈澈，因為你的出名，更紅了，綜藝節目都拿這個事情做話題點炒作呢。”
“人紅是非多。”
“這倒也是，他的負面新聞也挺多，不知道是真是假。”
程澄沒有接著芃亮的話繼續往下聊，仿佛在思考什么。
“想什么呢？”芃亮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只好開口問。
“我昨天看了一部新出的電影，里面的內容是男主角偶然得知世界上有一個和他極其相似的人，男主角出于好奇去打探，不小心介入了對方的生活，后來因為利益和愛情，把對方殺了。”
“咋的，你是擔心澈澈會把你消滅了？他還擔心你去消滅他呢。有罌娘罩著你，沒啥可擔心的。”芃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聽了程澄的寥寥幾句描述，竟然起了雞皮疙瘩，但還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開句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也不知玩笑說得合不合適。
“不是，我就是胡思亂想。”
“你就是太閑了。”
程澄尷尬地一笑，又低頭不語。
“精靈死后會怎樣呢？會像人類那樣輪回嗎？”沉默了一會，程澄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修煉的時候，帶你的師父沒說嗎？”芃亮又是一陣毛骨悚然，“別想這些遙遠的事情。”
“師父沒說，可能是因為我沒問吧。”程澄表情倒是很平靜，“生老病死是每個人、每個精靈都必經的事情，沒必要避而不談。”
“人類死后有輪回，精靈死后，靈會分散開來化為天地間的能量，成為空氣，附在花花草草上，落在江河湖海里等等。”
“我從來沒有想過死亡這回事，也沒有誰和我認真講過。”程澄眼神暗淡，“之前出了那件事，我也沒有問過大利他們，因為他們肯定會為了安慰我而騙我。”
“善意的謊言。”
“但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為什么這么覺得？因為我不是你哥們？”聽到“相信”兩個字，芃亮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不是這個意思，我把你當朋友的，但我覺得你很正直，不會為了安慰我而騙我。”
芃亮苦笑，只能無言點頭。
“再和我說說死亡的事吧。”
“精靈有兩種，一種是物得靈后修煉而成，這種精靈如果還沒有人形，那么摧毀本體即亡，如果有了人形，那么摧毀人形或者摧毀本體后即亡。第二種是由人形狀態的精靈結合后生出的，出生狀態就是嬰兒，這種精靈沒有本體，是摧毀人形即亡。”
“聽著怎么感覺都很脆弱，不像是可以活一千年的樣子。”
“沒事誰會來摧毀你？”
“吃的東西啊！我們吃的和人類一樣，人類大多都因為吃的東西而死了！”
“那是因為人類不會修煉，他們排不出毒素。”
“但為什么我們修煉了還是活不過一千年？”
“因為我們還沒找到更加延長壽命的方法。本來人類只能活三十年，他們通過自己不斷進化的方法，現在可以活到一百歲了。我們精靈應該也會進化的。”
“這樣啊……這都是你的師父告訴你的嗎？”
“是啊，怎么，懷疑我師父說的不對？”
“你的師父是誰？”
“杞柳長老。”
“哦，那應該挺靠譜。我的師父是冬瓜長老。”
“冬瓜長老啊，那怪不得了，聽說他帶徒弟的本事不咋地。不過好歹他給你選擇的皮相選得好啊！”相貌普通的芃亮此時話里帶著羨慕。
“可是選得太好也煩惱啊！”
“對了，他會不會是照著澈澈的祖先的容顏給你做的皮相？剛好就和現在的澈澈長得很像了。”
“這么一說倒是有些可能……”
“我師父怎么就沒給我做個好看的皮相呢？他挺認真挺負責的啊……”芃亮有一絲哀怨。
“會不會是他審美就是這樣？你要不要問問他，他是照著哪位古人的容貌給你做的皮相？”
“算了，無所謂了，反正學了幻化的法術，只要不在瑂蘭湖，在其它世界都可以換臉。”
“這么一說，我有點好奇，罌娘是高級精靈，法術很厲害，可以隨便給人幻化，她怎么就不能招募一些自愿的人，幻化成她喜歡的樣子，供她玩樂呢？”
“她還真這么做過，后來覺得沒意思就不做了。”
“那你覺得罌娘除了我的外表，有沒有喜歡我的人品什么的？”
“不知道。”
“好吧。”程澄嘆氣，“唉，好迷茫，真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
“好好活著，真誠地對待罌娘，能愛就愛。不要迷戀物質生活。能早日脫身也是好事。”
“哪有你說的那么容易啊！”
“那不管怎么說，活著，一定要活著。”
“這是肯定的。”程澄覺得芃亮強調得莫名其妙。
唉，芃亮默默嘆氣，只有他知道，如果程澄激怒了罌娘，就不容易活著了，但程澄性情溫和，應該不會特別激怒罌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