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蒂諾斯踏進皇后的房間的時候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氛，梅里珊克一言不發的躺在床上閱讀一封信函。侍立一旁的塞勒涅見波蒂諾斯進來，給他遞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小心說話，可見梅里珊克心情不是很好。

“梅麗陛下。”波蒂諾斯出聲提醒皇后自己的到來。

“波蒂諾斯啊，你來得正好，看看這個。”梅麗珊克把那封信函遞給他，“說起來你也聽說那件事了吧。”

“是指瓊琴芬·瑟斯特的事么？的確是已經聽說了，我還派人以您的名義去吊唁過了。”忠心耿耿的老太監一邊讀信一邊說，“這是，她給您的留言么？”

“瓊琴芬說阿格萊塔·穆萊爾炮轟佩恩的事情狄奧多拉也沒少幫忙，至少在哈默爾恩地區，樞機大臣是充分利用了女伯爵的影響力的。”波蒂諾斯說道。

“你覺得呢？”梅麗珊克問道。

“這并不重要，其實佩恩·瑟斯特、樞機大臣還有哈默爾恩，他們鬧得越兇，對您越有好處。只是到底您還是要幫扶佩恩一把的，畢竟我們和佩恩還是盟友，不過眼下并不合適有太大的動作，如何幫助他們必須細細琢磨。”波蒂諾斯分析道。

“阿格萊塔·穆萊爾，她占有陛下的寵愛這件事我不是不能容忍，一個皇帝沒有其它女人反而不正常。但是我不能容忍她在宮廷里的影響力日漸高漲，甚至有壓過我的勢頭。”梅麗珊克提及阿格萊塔，又是一陣頭疼，阿爾費雷德在朝堂上仰仗阿格萊塔，宮廷事務也有不少會遵循她的意見，阿格萊塔在各個方面都在成長為一個不可小覷的龐然大物。

“如果只是一般的女人您當然可以忽視，事實卻是連佩恩她都敢招惹，側面反映了這個女人對皇帝陛下的影響力。”波蒂諾斯同意女主人的說法，“如果是在凱麥忒宮廷，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在走到這一步之前就已經被……”

“看來以后對于阿格萊塔·穆萊爾的防范也必須加強了，既然哈默爾恩跟她有牽扯。我本來已經不想跟被廢棄的狄奧多拉有過多牽扯，但如果她還抱著東山再起的意志，我對她也要重新打算才行。”

“我當然會注意這一點，在亞歷山大，被廢棄并不是一切的結束，如果是在凱麥忒宮廷，她也已經魂歸圣河彼岸了，沒有哪個被廢棄的妃子，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波蒂諾斯俯身承諾，“信中還提到了佩恩·瑟斯特的簡·雷納在哈默爾恩和莫妮卡·金夫人的聯系，還有金家族的內部問題。”

“這封信應該是瓊琴芬不久前寫就的，然而不久之后她就急病去世了，如果她真的是因病而逝的話。”瓊琴芬沉吟道，“塞勒涅，幫我接佩恩。”

“是。”手腳利落的女官兼暗衛立刻執行女主人的命令。

“你是......”梅麗珊克因為投影中少年俊秀的側顏精神一振，她不是自詡的天下第一美貌，而是公認。由己及人，因而不論男人還是女人，她的審美眼光也遠高于他人。然而，弗朗西斯·佩恩卻有著足以讓梅麗珊克心悸的帥氣，她甚至覺得自己在外貌上雖然不輸給他，但是除此之外任何方面都低對方一層。

“弗朗西斯·佩恩。”不同于一陣恍神的皇后，即使面對梅麗珊克的天人之姿，小宮相也淡然自若。

“原來是小宮相。”波蒂諾斯點頭，“宮相閣下不在么？”

“實不相瞞，瓊琴芬首領出事，羅斯瑪麗夫人也因為傷心過度回了佩恩領，直接進了修道院休養。宮相大人現在也是頭痛得不能行，卻不能放下公務，所以也只好把迎來送往的事情托付給小少爺。并非宮相府有意怠慢皇后陛下。”知道弗朗西斯不好說話，瓊適時的現身解釋。

“小宮相不會真的認為我會相信瓊琴芬是逝于急病或者意外吧？在宮廷這個地方，最常見和最不能相信的離世方式就是這兩種。”梅麗珊克挑眉。

“反之當這是事實的時候，讓人相信它的真實性不就更難了？“弗朗西斯道。

“瓊琴芬給我的信你還有宮相閣下想必已經看過了？”梅麗珊克沒有接腔，而是直接把話題引到信上來。

“看過。”弗朗西斯答道。

“少爺沒有冒犯您隱私和秘密的意思，只是首領剛剛過世，非常時期必須采用非常之法。”瓊知道弗朗西斯絕對不會解釋這些，所以她滴著冷汗補上，有些惱怒于弗朗西斯的少言。

“這個倒是沒有什么。”梅麗珊克很大度地回應，在宮廷里，隱私就等于是玩笑，沒有哪個萬眾矚目的高位者是真正擁有隱私的，“那么，告訴我，在你的小姨‘病逝’之前是怎么打算有關穆萊爾和哈默爾恩的事情的？既然她在金家族內部埋有棋子，那就應該好好利用起來吧。”

“很遺憾。”弗朗西斯搖頭。

“陛下，非常抱歉，我們安插在金家族內部的棋子——簡·雷納已經失聯很久了。”瓊覺得自己以后最要緊的任務可能會變成幫助他人理解自己特立獨行且不屑于解釋問題的新首領言下之意，以防止別人誤會他。

“這么巧，在瓊琴芬‘病逝’的時候？”梅麗珊克拍案而起，“小宮相閣下，我是你可以愚弄的么？”

“還是請小宮相把實情說出來吧。”波蒂諾斯提醒弗朗西斯。

“小姨是死于毒藥。”弗朗西斯嘆氣道。

“果然......么？”梅麗珊克復又坐下。

“所以，現在的形勢很嚴峻。

“那么……?”

“宮相閣下和佩恩——瑟斯特可能需要稍微……后退一步。”瓊小心地打量著梅麗珊克的臉色。

“對阿格萊塔·穆萊爾示弱么？”梅麗珊克的語氣帶上了幾許諷刺和難以置信。

“現在和她做對幾乎等于跟陛下做對啊。”瓊略顯尷尬地說，”而且現在佩恩——瑟斯特內部確實比較亂。”

“這么說，宮相閣下是要辭職？”波蒂諾斯說。

“不至于，只是掛職休養而已，不過一年半載。”瓊說，”如果可以的話，首領的事情，我真的不想這么算了，但是……”

“宮相閣下主意已定？”梅麗珊克才決定了對阿格萊塔態度要強硬一些，堪為左膀右臂的佩恩就要退避，實在不是時候。

“是。”弗朗西斯點頭。

“那就這樣吧。”梅麗珊克最后只好同意，“對了，我要瓊琴芬閣下的檢驗報告，毒物方面這位波蒂諾斯是行家，想必有所助益。”

“隨后我讓人把結果送給您。”弗朗西斯如是回答后結束了通訊。

“梅麗陛下怎么看？”投影信號還未完全斷掉，波蒂諾斯就對女主人發問。

“看起來，瓊琴芬的事怕是和哈默爾恩脫不開關系，很有可能跟穆萊爾也有牽扯。”梅麗珊克說是這樣說，但是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宮相閣下未免太軟弱了些。”塞勒涅也覺得事情蹊蹺。

“恐怕不是軟弱吧。”波蒂諾斯若有所思。

“怎么說？”塞勒涅問道。

“羅斯瑪麗夫人回佩恩領的時機太巧，即使跟妹妹感情再好，也沒有必要進修道院吧？”波蒂諾斯看著梅麗珊克。

“這倒是，當時我見到瓊琴芬的時候，至少她提到姐姐時，感情是復雜多于純粹的親情的，總不至于是羅斯瑪麗夫人單方面對妹妹感情深厚。”梅麗珊克和瓊琴芬直接見面只有在紅公館的那一次，此后都是視聯聯系的，所以也只能是推測。

“那就好說了，每個家族都有不可言說的隱秘之事，這次宮相的態度如此奇怪，跟羅斯瑪麗夫人絕對不無關系。”波蒂諾斯的語氣帶上了幾分肯定。

“羅斯瑪麗夫人跟佩恩的敵人哈默爾恩聯合害了自己的妹妹？”塞勒涅覺得這個猜測太過天馬行空。

“猜測而已，而且有可能不是這樣的情況，但是宮相夫人絕對跟瓊琴芬的急逝有關，而這間接促成了宮相閣下的選擇，甚至所謂忙于事務，讓小宮相和您聯系也是同樣的原因。”波蒂諾斯一口氣分析下來，“其實從瓊·瑟斯特的態度也可以看出來，她是不甘心瓊琴芬之事就這樣處理的，但是又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結果。”

“家庭原因的話，佩恩雖然不像是囿于感情的人，我卻也不是絕對了解他。”梅麗珊克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左右他只是避避風頭，瓊琴芬的事對瑟斯特打擊也很大，他們確實需要時間，需要調整內部什么的，而他們休養生息好之后才更好為我們所用。”

“那么，在此期間……？”

“可以有小的動作，不能讓穆萊爾認為她可以威脅到我，但是大的方面，等佩恩緩過來，我們再做打算。”

梅麗珊克已經明白自己之后的敵人是誰了，而且，她也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對狄奧多拉的勝利，只能算是第一勝，接下來，還有很多要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