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憐可恨
- 煉金狂神
- 滾起來碼字
- 2315字
- 2017-07-28 06:00:00
“郭昊,我們又見面了。”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郭昊一路追逐的蘇武幕。
如果說,在這之前郭昊隱隱有種猜測,那在這一刻,郭昊關于蘇家血煉氏族的那種猜測,算是從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證實。
只是,郭昊沒有料到的是,蘇家血煉氏族的秘密,竟然是以這種血淋林的,夾雜著濃重血腥氣息的,極具視覺和嗅覺沖擊力的方式,直白地呈現在了眼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血池中溫養的,是你這些年捕獲的,那些永夜王朝子民輪回往生的魂魄。”郭昊雖然心中駭然不已,卻還是忠實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不錯。”孫杰極為平靜地說。
“既然他永夜君王當初能那么殘忍地用永夜天照煉成陣將我的族人,將我圣山上千千萬萬的蛇人子民煉化成為一堆焦炭。嗚嗚嗚。”孫杰痛哭流泣。
“我又為何不能窮盡我的生生世世,窮盡我的輪回之路,將他的子民,將他們的生魂拘來,煉成我的傀儡。這真的很公平,不是么?哈哈哈。”孫杰仰天長嘯。
此刻的孫杰,儼然就是一個滿腦子被仇恨充斥了的復仇機器,情緒嬗變,喜怒無常,毫無規律可言。
郭昊的目光,再次望向那血池中影影幢幢的陰影,那密密麻麻的,可都是當年盛極一時的永夜王朝,永夜王朝的子民。
他們當年,不知道被永夜君王法夜,以何種煉金術煉化,舉國上下的子民,血肉被熔煉,全憑那永夜君王一個人,那如同眼前孫杰一般的,瘋子一樣的人,全憑他的意志,只為達成他的某種煉金術。
這些當年被煉化的,永夜王朝的子民,生前已然遭受了極大的,非人的痛苦。
現如今,他們的靈魂輪回往生,卻依然被仇人拘了來,拘禁在這血池之中,被輪回圣嬰生生煉制成為血煉傀儡,供他差遣。
這報復,窮盡輪回,不滅不休。
這仇恨,不共戴天,神哭鬼泣。
這怨念,通天徹地,蝕刻靈魂。
“此處,就是那當年的圣山,我的故鄉。”孫杰說著,兩眼竟然淌下兩行血淚。
“每一世輪回,一旦讓我找到了合適的容器,我就會偷偷回到西界,回到那紅河谷西岸,將圣山的一部分搬到這里來。為什么我要偷偷地回去,就是因為我沒臉面對熟悉我的氏族,雖然他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和我當年的所作所為相比,他們真的算圣人了。”孫杰幽幽說道。
郭昊感覺,此刻的孫杰,絕對是一個自相矛盾的人。
對那些西界的氏族,孫杰有怨念,卻也有眷戀。
“我不是不能一下子將那圣山搬過來,因為太陰界那堅不可摧的世界障壁,雖然我得了容器,得以往生,但是,這也只是在太陰界障壁上打開一條有限的缺口而已。我早已記不得往生輪回了多少世,終于,我將那圣山,完全搬了過來。孫杰的記憶里,你們地星不是有種愚公移山的精神么,我比那愚公更偉大,我跨越了世界的障壁,將我的故鄉,連同我那些慘死的族人,全都搬了過來。”孫杰癡癡地說道。
贖罪之路,此刻從他口中聽來,竟然有種朝圣之路的味道了。郭昊聽孫杰口中說那愚公,本是極為嚴肅的事情,卻令得郭昊不禁苦笑搖頭,深重的仇恨,已經將輪回圣嬰的心智,折磨得千瘡百孔,不可用常人的心理來衡量。
輪回圣嬰渴望得到救贖,渴望得到族人的原諒,于是選擇用這種看似最為虔誠的方式,來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因此他才從孫杰的記憶里,淘出這愚公的形象,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要為自己的贖罪之路,以此立一座豐碑。
多么可悲,多么可嘆,又多么可憐。
孫杰此刻顧不上理會郭昊心中所想,自顧自地繼續說。
“若是,你有機會去那太陰界,你可以到極西之地,到紅河谷西岸,去看看,那里已經變成了一片平原,因為,因為我,輪回圣嬰,把自己的故鄉,把那圣山全都搬過來了啊。你一定要去,對,你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看看,那里現在是一片平原,一片平原。”
雖是在對郭昊說話,但是,孫杰目光渙散,儼然是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來的時候,一定看到了,看到那通道兩旁的樹,那是我用這世間最為奇異的煉金之法,讓我的那些族人,讓他們碳化的軀體重新煥發了生機,讓他們變成一棵棵樹,而且啊,我讓這片地方成為了殤絕之地,這樣一來,就沒有什么蚊蟲啊,野獸啊去騷擾他們了,他們永遠不腐、不朽、不壞,就可以永遠陪著我了。”很難想象,孫杰在說這話的時候,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濃濃依戀和溫柔,和之前陰郁,目露危險精光的九幽蛇王,簡直判若兩人。
輪回圣嬰渴望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就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自欺欺人。
伊人已逝,茍為蠟人。
塑料花和鮮花一樣可以彰顯情懷,不過,彰顯的,確是另類、詭異、別樣的情懷。
依然是可悲、可嘆、可憐。
“想必你愚公移山,亦或是經營這山林,消耗甚巨吧,所以你就將那奪舍煉金術出賣給了空虛閣。”郭昊想到了這其中的關聯。
“我的輪回天目還因為透支力量陷入沉寂了呢,你應該猜出來了吧,這血池,之所以能溫養,哦不,說囚困那些永夜王朝的靈魂,可全憑我那輪回天目呢,不過,這又算什么呢,只要能搬來這圣山,只要能讓我的族人和我生生世世相伴,這又算什么呢?”孫杰一遍又一遍地強調,這又算什么呢,其用意不言自明。
輪回天目是蛇人族的天賦神通,更是重振蛇人族的最大依仗,卻被輪回圣嬰用來干了這幾件最是無用,在他看來卻又最是必須的事。
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無法過去心中那個坎,那是輪回圣嬰的心魔,輪回心魔,如永夜夢魘一般,糾纏他,生生世世,不滅不休。
在郭昊客觀看來,輪回圣嬰的這幾件作為,是極端無用,也是極端愚蠢的。
可是,正如那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焉知魚之痛也。”
輪回圣嬰,對故鄉的依戀那么深,對族人的博愛那么痛,對永夜君王,波及到整個永夜王朝的仇恨那么重。
這樣一個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所作所為是對還是錯,也許換個立場,會有定論,可是,平心而論,站在郭昊此時的立場上,他無法去評判。
郭昊只感覺,這輪回圣嬰,是個可憐而又可恨之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正如,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世間愛恨,林林總總,又有誰能理清。
唯有時間,滾滾橫流,將那愛恨,碾碎成塵,
有情懷者,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