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光大亮
- 這個廠公沒毛病
- 華夭
- 2097字
- 2017-08-04 13:48:28
翠濃小跑著趕過來,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傾慕,“大人,您真是太厲害了!”說這話時,人也沒閑著,伸手去抓那人蒙面的黑巾。
翠濃可不是什么嬌小姐,她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暗衛,是有不弱功夫的女修羅。那人沒被制住,她尚且可以對付,又怎么會怕一個被穿了琵琶骨的階下囚。
那女人猛然抬頭,掙扎了幾下,雙手胡亂地抓著。
眼見著女人的手就要抓到翠濃的手臂,而她的指甲里是一片墨綠色,應當是藏了什么足以致命的毒藥。
沈畢之猛地向后扯了一下銀線,連帶著將那女子也向后帶了一下。女子被拽到了地上,以四腳朝天的姿勢。
那女子疼的“嗷嗚”一聲,目眥欲裂,就要沖上來。她的眼神那么兇狠,就像是餓了多日的野狼,她的聲音也是那么野性,與其說她是藥人,倒不如說是更像一頭狼崽子。
可沈畢之在山野之間長大,連真正的狼崽子都不怕,又怎么會怕她?
沈畢之褪下手腕上的銀絲,將那女人的雙手雙腳綁了,然后才示意翠濃去揭面紗,“想要看,現在就去看吧。她身上帶著毒,你小心些!”
翠濃點了點頭,還覺得不夠穩妥,從懷中掏出一只小銀盒子,挖出了一團乳白色的膏體抹在手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掀了那人的面紗,還不忘解釋道,“這是玉肌膏,可以美白養膚,還能暫時避毒。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手的呢!”女孩子天生愛美,又有攀比的心思,談到這些個東西,連什么尊卑都忘了,光顧著炫耀。
沈畢之卻是若有所思,這樣的東西,或許媛妹用得上!
翠濃已經掀開了那人的面紗,當即就是一聲驚呼,“怎么是你?”
沈畢之停止思考,望過去,其實她根本看不見,但卻不能讓旁人知道,只好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你認識?”
黑暗中,翠濃好像是點了點頭,聲音里卻透著股疑惑,“大人您手下的丫鬟,自己都不認識嗎?”
“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去認識或者記??!”沈畢之將臉偏向一側,用扮酷耍帥來化解尷尬。
翠濃竟然真的相信了這套說辭,自顧自地開始了解釋,“這丫頭叫燭兒,是府上的粗使丫鬟,屬下住在府上時,一直都是她在照顧?!?
“哦。既然認識,那便由你處置吧。”沈畢之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實在沒有什么印象。而且,這個叫燭兒的是誰派來的,被派來做什么的,沈畢之一概不感興趣。
翠濃也發現了沈畢之興致缺缺,半蹲下身子去問燭兒話,“誰讓你來的?”
身份被拆穿,燭兒不吵不鬧,只是在翠濃靠過來時下意識地偏了偏頭,有些抗拒。
翠濃又問,“你進沈府,到底是為了什么?”
燭兒咬牙抵抗疼痛,拒不回答任何問題。
翠濃大失所望,搖了搖頭,嘆息道,“原本還想著給你留個體面,讓你有個下葬的地方。既然你不合作,也就怨不得我了!”
然后,翠濃轉身向著沈畢之盈盈一拜,嬌笑道,“既然是大人府中的下人,屬下不敢逾越,一切但憑大人處置!”
沈畢之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沉思片刻,突然問道,“喜不喜歡看篝火?”
篝火?翠濃心頭一跳,難道是……不不不,不可能的!
沈畢之又說,“明兒個咱們就要離開京都了,將這么大一個攤子交給姜斯和薔薇,我實在放心不下。更何況……媛妹年幼……”
年幼?她都十六歲了!我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在青樓楚館摸爬滾打一年多了!翠濃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臉上的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不過,沈畢之看不見她的表情,還自顧自地說道,“她是什么人,是來做什么的,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她,可以給那些上躥下跳的螞蚱們提個醒,我不在京都的時候,讓他們輕點蹦噠!”
說完,沈畢之打了個響指,“來人啊!”
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到她面前,“大人有何吩咐?”聲音如鐵銹摩擦,實在難聽。
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無論身材還是樣貌都普通至極,放在人堆里都找不著的那種普通。
“馬夫,把府里的人都集合到前院,然后架堆柴?!鄙虍呏届o無波地吩咐了下去。
這男人是府上的馬夫,沈畢之年前在城墻邊上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他傷好后自愿跟著來了現在的沈府。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人知道他本來的名字,所有人都叫他馬夫。
“諾!”馬夫應下,起身欲走。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除了沈畢之,任何人的話都不會應答。
“對了,把她一并帶過去!”沈畢之踢了一腳地上的燭兒,吩咐了一句,“別讓她死了!”
“諾!”馬夫應了,拎著衣領就將人拖走了。
沈畢之拍了拍翠濃的肩膀,“走吧,翠濃,我們也去瞧瞧熱鬧!”
“諾!”翠濃還震驚于沈畢之的手段,聽到叫自己,連忙應了下來。
三月初九,夜涼如水。
酉時一刻,百十來名錦衣衛圍了平樂坊西廠廠公沈畢之的宅院。
一時之間,好事者紛紛就近觀看,生怕錯過什么好戲。
因為發了榜,京都宵禁已除,倒為這些看熱鬧的人提供了便利。
然,一個時辰后依舊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抄家查辦,百姓大多失去了耐性,回家睡覺。
戌時二刻,沈府管家姜斯出來交涉,錦衣衛掉頭離去。
余下的百姓也都大失所望,敗興而歸。
亥時三刻,沈府大宅突然火光沖天。
當是時,天色已晚,街上只偶有落單的行人穿梭,也是行色匆匆。
沈府宅院里燃著紅彤彤的火焰,照亮了一方天地,凄厲的慘叫聲從無到有再到重新歸于沉寂,撲鼻的烤肉香氣也漸漸變成焦糊直至消失。
街上的行人嚇了一跳,屎尿齊流,倒是從快走變成了快跑。
這天夜里的這把火,直燒的天光大亮,卻熄滅了許多人心中躍躍欲試的火焰苗頭。
這天之后,沈府再也沒有一個叫燭兒的粗使丫鬟,而在京都眾人眼中的沈畢之也正式從女帝的救命恩人變成了西廠的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