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機
- 星空夜歌
- 金未遲
- 2018字
- 2018-12-28 21:49:19
這是他們渡過河的第三天,天氣陰沉,前幾日還很炎熱,今天竟有些涼意了。從東邊不時傳來轟隆聲,又有冷風吹過,似乎一場暴雨正在趕來。杜秋湲憂愁地望向虎,他坐在樹下,靠著樹干,頭仰著,臉色蒼白,嘴唇甚至有些發黑;更可怕的是他的腿,滲出的血是烏黑的,還有些腥臭。離開河邊的第一日還好,到第二日虎的腿就開始發炎,渡鴉束手無策,她就更無計可施了。
“我看他不行了”,渡鴉小聲給杜秋湲說,“眼看有場大雨,只怕拖著他,咱們都走不到目的地。”
杜秋湲瞪了他一眼,“就算死我也不會放棄他。”
渡鴉嘆了口氣,“我去拾一些干柴,希望能有所幫助。”
杜秋湲給虎擦了擦汗,發現他正在發燒,已經昏迷。她把衣服在林間水洼里弄濕,又回來擦,越擦越傷心,不自覺地流起淚來。
不一會兒,渡鴉點燃了篝火,他燒熱鵝卵石用布包著遞給杜秋湲,她就用那滾燙的石頭輕敷虎的傷口。傷口已經潰爛,兩個血洞爛成了一片,膿水順腿流下,匯成可怕的圖案;石頭一燙,便有一股惡臭升起。整個過程虎只醒了片刻。
“咱們該走了”,渡鴉說。
“可是他走不成了”,杜秋湲猶豫。
“必須得走,淋了雨他更活不成。”
于是,他們兩個連抬帶抱,艱難地拖著傷員。
雨很快下了過來,先是淅淅瀝瀝,最后竟成了傾盆大雨,三個人都變作了落湯雞。幸運的是他們在天黑前找到了一處山洞,洞不深,有一些干枯的草木、動物白骨和糞便,顯然這兒是某種動物的巢穴。
“干的,應該不會回來了”,渡鴉踩了踩糞便,“咱們就在這兒避雨吧。”
夜幕漸漸降臨,洞外只剩墨黑和唰唰的風雨聲。
他們燃起柴火,再次為虎處理了傷口,但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虎依舊昏迷著,有時候嘴里呢喃著聽不懂的話語,有時候又痛苦的低嚎,也只有這些可以證明他還活著。
后半夜,雨聲漸小,風聲卻大了起來。
渡鴉把玩著那幾塊鵝卵石,目光低垂,不知在尋思什么。杜秋湲可沒心思猜他的想法,她現在一心只想治好虎,但她懂什么呢?一種無力感讓她感到絕望。
“我們應該理智一點”,渡鴉手里摩挲著石頭,“以咱們的本事救不過來他。”
“你那不是理智,是冷酷,是自私”,杜秋湲反擊。
渡鴉冷笑著搖搖頭,“女人呀,就是不可理喻,你會害了自己。”
“我愿意”杜秋湲像頭母狼似的瞪著他,“你想走就快走吧!我一定要救他。”
渡鴉站起身,把石頭扔到地上,轉身出了山洞。
杜秋湲忍不住又哭起來,無助和絕望像一雙手用力擰著他的心臟。她聽見渡鴉的腳步聲越來越弱,直到完全被風聲吞沒。
她抱著膝蓋抽咽,不知何時,一條黑影籠住了她。
“眼淚不是靈丹妙藥,它不會讓人起死回生”,有人說,聲音時而沙啞,時而尖銳,是用變聲器改變過的。
杜秋湲猛地抬起頭,發現“無字”站在她面前。他抱著胳膊,腰上懸著一把黑鞘長劍,他就是用這把劍殺了十幾個襲擊飛花院的人,至今那些尸體仍常在她的眼前晃。
“請你救一下他吧”,杜秋湲說。
“無字”在火旁的石頭上坐下,他的衣服上有水,想必也是淋了雨的。“我不是為了救人來的”,他說。
杜秋湲被他毫不在乎的態度激怒,因為她心里是那樣的焦急,“那你來做什么?”她問,“來看戲嗎?”
“無字”給火堆添了一根木柴,然后又撿起一根撥弄柴火。“看戲?這倒是很有趣的注意”,他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一場戲了,但不知你是不是個好演員?”
杜秋湲氣得跳腳,但越氣她反而越冷靜了,眼下能救虎的只有“無字”,她得想想辦法。“我會給你演好的”,她說,“如果你能救救他,我給你演什么都可以,演多少都心甘情愿。”
“你的態度轉化很快”,他說,“當女人轉變的這么快時通常是有所圖謀。”
“我圖你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在地上寫了一個“空”,“這就是我的名字”他說。然后,他站起來用腳把字抹去,“不妨直說吧,我只做交易,不施恩惠。我可以救他,但你也得為我做一件事。”
杜秋湲大喜,一瞬間破涕為笑,好像在跳躍的火光里綻開了一朵桃花。
空看得有些癡了。
“我答應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她歡喜地說,然而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掩住領口,“難,難道,你想……”她有些慌張。
空發出幾聲怪笑,由于是透過變聲器發出來的,所以分不清他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還是在得意目的達成。不過,從他后面說的話來看,他是在狠狠的惡毒的嘲笑她。“你倒想得美”,他說,“我讓你做的事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不過不是現在。”
杜秋湲的臉又紅又燙,她也分不清自己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空擠開杜秋湲,用劍鞘挑起虎的繃帶看了看,“金冠狼的牙有毒,他能撐到現在不死也算是奇跡了。”
“原來那群野獸叫金冠狼,這名字真貼切,它們的頭頂確實都有一撮金毛”杜秋湲回憶起那日的死里逃生仍然后背發涼,“你真厲害,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咬的了。”
空微微一愣,從腰側的皮帶里拿出一瓶藥,“把藥碾碎了敷在傷口上,一天三次一次一顆,兩日應該就能好。”
“就這么簡單?”杜秋湲望著藥瓶里的顆粒,“我怎么覺得這買賣我虧了?”
“怎么?你想反悔?”
“我……湲說一不二,答應你了就不會變卦”,她暗角好險,差點又把全名說出去。
空把藥瓶拋給她,一轉身出了山洞,高大的黑影融入了黑暗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