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次被召入宮中，聽苻堅說“龍抬頭”案件已經被告破時，小鳳皇竟然沒有一點激動，倒是愣愣地默然地站在那。

慕容沖這才感覺到，與秦國交戰，燕國的失敗不是偶然的！

原來，此前，燕國內部民眾早就對慕容氏家恨惡到了極點，就因為皇兄的廣招妃嬪，就導致碧落姊妹三人失散，父親命喪黃泉，這樣的例子應該不在少數，國力衰敗、千倉百孔，即使沒有秦國交惡，一個沒有了友愛的江山，遲早也會分崩離析的！

今天，這樣的案件雖然已被告破，但結果只會讓人更加地鄙視他和他的江山，這是慕容沖最不能容忍的！

人心一盤散沙甚至內訌才是最險的惡，慕容沖想：這次其實根本就沒有勝利，而是莫大的恥辱！

慕容沖呆若木雞，仿佛是大病初愈那樣，有點恍惚。

看小鳳皇這般模樣，苻堅忽然就更加地心疼起來，走過去安慰道：“小鳳皇，莫要感到意外和難過，好在，沒有造成大面積的傷害。”

慕容沖閉目仰天、沉默不語，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一個最愛自己的和一個最恨自己的人是親姐妹，并且相繼離去，而另一個陪伴在母后身旁的是她們的親姐姐，對于這個過程，她還根本不知詳情，并且，還充滿希望地期盼親人的重逢團聚，幻想著見面的喜悅……

他真不知道，再見到碧落時該怎么向她解釋。

苻堅瞅了瞅還在愣神的慕容沖，安慰道：“整個事件的主謀寧貴妃娘娘已經被打入冷宮，‘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寡人對始作俑者最嚴厲的懲罰，這樣，對宮中那些但凡有一點不軌行為和想法的人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小鳳皇才不關心你如何判決那個寧貴妃娘娘呢，畢竟，天知道你后來會怎樣待她？唬弄人一下，也未嘗可知。

小鳳皇不敢相信苻堅能真心對他，他雙手撐著頭，一副痛苦難耐的樣子，卻依舊是一言不發。

“寡人理解小鳳皇此刻最為復雜的心情，是啊，誰也不會想到，要謀害你的，竟然是你的族人，不過還好，她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苻堅倒是如釋重負，接著說道，“為了減緩你的精神壓力，放松一下心情，今天，寡人就帶著你一起去狩獵，同時，也結識一下大秦名將，可好？”

慕容沖不置可否，他早聽說苻堅手下名將大多是投誠的外籍降臣。

“和大秦名將狩獵？”聽了苻堅的這話，慕容沖有了算計，他想，何不趁機和那些名將溝通聯絡一下感情呢？

慕容沖一陣子胡思亂想后，反問苻堅，道：“大王這番良苦用心，小鳳皇這廂先謝謝了。”

苻堅爽朗地笑了起來，道：“人嘛，總該為自己活一回吧？！”

聽了這話，果然讓小鳳皇為之一振，差點就對苻堅有了好感，而忘了對他的恨了。

小鳳皇乘坐苻堅的龍輦，和苻堅一起來到郊外的獵場，原以為，這里該是彩旗飄飄，人來人往，然而，讓慕容沖感到意外的是，這里卻不見一人！

慕容沖詫異地問苻堅，道：“大王所說的名將呢？怎么一個人影都不見啊？”

苻堅這就將手一揮，跟來的貼身侍衛立馬吹了一個口哨，剛剛還靜默的獵場突然間就熱鬧起來，叢林四周仿佛空降了一大批人來，在被削尖了的竹簽筑圍成的近兩米高的籬笆隔離的林間亂躥。

慕容沖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不解地看向附苻堅，問道：“大王，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們就是寡人面臨選擇的名將或獵物！”苻堅笑道，“當然，考驗他們的不是寡人，而是另有人選。”

慕容沖伸頭看著那些亂竄的人群，問道：“大王是說，這群人要被擊殺，能夠活下來的，便是大王提及的名將？”

“你真聰明！”苻堅笑道，“他們是這次戰場上抓來的彪悍的俘虜和一些匪徒！寡人向來喜歡物盡其用，這就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們，要養好他們的身體，然后，他們要靠自己的能力決定是去還是留，來提升大秦將士的斗志。”

聽了這話，慕容沖瞬間就呆了。

這時，叢林對面的山坡上，趕來一幫四人馬隊來，尾隨馬隊而來的，竟然是狼群？而領頭的，正是投誠而來的降臣名將姚萇。

馬隊走近了，姚萇朝苻堅躬身施禮，道：“大王，準備好了！”

苻堅也不啰嗦，簡略地朝姚萇揮揮手，貼身侍衛馬上傳話給姚萇，嚷道：“開始！”

這一聲令下，姚萇雙腿在馬肚子上用力一夾，左手韁繩一抖，右手狠命地一抽馬的屁股，但見那馬瞬間就如同飛了起來一般，直沖林間，后面，群狼嚎叫著飛奔而下。

見這陣勢，原本在叢林間亂竄的俘虜和匪徒更加緊張了，他們慌不擇路，如同沒頭蒼蠅般失去了方向。

四面被狼群圍了起來，迎面的是四個面目可憎的大漢。

俘虜和匪徒眼都紅了，他們握著苻堅給他們配備的短匕首了，跳躍閃躲撲向他們的狼群，一時間，狼嚎聲夾雜著人的怒吼聲，在叢林間連成一片。

不一會兒，有人就受了傷，那些受了傷的，大多是因為匕首在慌亂中撒手丟在了地上，被狼鉆了空子，狼嚎與人的嘶吼摻雜著響徹叢林。

慕容沖簡直無法面對這樣的慘劇，他想起了自己那場夜斗餓狼的場景，實在是讓他汗毛倒立了。

“苻堅老兒，這是要干什么？提醒我不要忘了復仇嗎？”慕容沖在心底里罵道，“一個人怎么殘忍到這種地步？讓人的血肉之軀迎戰狼群，面對被苻堅認為同屬狼牙鐵齒的猛士、名將？”

苻堅不時地露出陰損的笑容，看一眼小鳳皇，再看一眼林間的一場血雨腥風的戰斗，對自己設計的這樣一個選擇猛士的方式表示很滿意。

叢林間，姚萇揮舞著鋼刀，在好不容易躲過狼撲來的利爪后已經渾身血污的俘虜身上惡狠狠地補了一刀。

“大王！”慕容沖實在看不過去，沖苻堅道，“這樣選擇將士，實在欠妥啊！有幾個人能躲過狼的撲殺后還能迎戰鋼刀的呢？這樣的狩獵不公平，簡直就是殺戮，名義上給了他們機會，實際上是耍弄！”

苻堅嬉笑不語，示意慕容沖耐心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