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脖頸泛著不正常的紅色，上了點妝的臉還好，但仔細看，能看得出臉上也已經長出了許多小小的凹凸不平的疙瘩。

傅顏倒沒覺得多驚慌，她若有所思地摸著那些疙瘩，小聲對吳麗莎道：“麗莎，幫我喊我們班的秦淮過來好嗎？”

吳麗莎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出去。

鬧騰的后臺里，一直關注著這邊的程遠也發現了不對勁，等傅顏轉過臉來，他愣了愣。

原本想走過去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傅顏卻壓根沒注意到他的舉動，她稍稍往后退了退，退到人群里，開始進行自檢。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很清楚，臉上的異狀不是化妝品可以帶來的。

是數據庫里的程序出了問題。

等吳麗莎帶著秦淮匆匆趕到后臺的時候，秦淮一眼就找到了角落里的傅顏，他輕聲道：“給我看看。”

傅顏抬起頭來。

吳麗莎攥緊手心，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傅顏。

傅顏的情況看起來比她走之前更嚴重了，現在不僅僅是脖頸，她的手臂和臉上也泛著不正常的紅色。

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濕漉漉的，像是哭過一樣，秦淮卻知道根本不可能，他想了想，伸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果然是在發燒。

“我去查一下化妝品。”吳麗莎見狀轉身就走。

一扭頭看見遙遙看過來的程遠，吳麗莎哼了一聲，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這才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

傅顏指了指耳后，沖秦淮眨了眨眼睛：“再給我一個。”

秦淮明白她的打算，依言將一個虛擬投影的小圓片貼在她耳后。

傅顏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她身上的不正常很快就消失了。

秦淮卻清楚，這只是“障眼法”而已，他當即皺著眉詢問道：“怎么回事？”

“你還記得那個借用我的網路的成神系統嗎？”傅顏不答反問。

發現成神系統之后，傅顏開放了數據庫，重新和阿爾澤的那條網路連接上。

“這段時間那邊的亂碼很多，大概是在用未來科技做什么違規的事情。”

“我能收到反饋，所以沒有阻止。”傅顏停了一下，呼出一口氣，看上去她現在連說話都有點困難。

緩了一會兒，她才接著道：“最近尤其頻繁，已經超出了那邊設定的警戒線。”

“那邊發現你了？”

“沒有。”傅顏居然還笑得很是開心，她唇角含著一點狡黠的笑意，又呼出一口氣：“別擔心，我只是被波及到了，數據庫已經在進行自我修復了。”

她伸出手，拿小拇指比了比：“你就當是很小很小，這么小的一個病毒就行了。”

秦淮失笑，不是很放心地問道：“確定不要去醫院？”

傅顏搖頭，還有心情玩笑：“去了醫院我可能就出不來了，大概下半輩子都要在實驗室里度過了。”

秦淮想了想，最后還是揉了揉她的長發。

傅顏沒有躲開。

不遠處那雙時刻關注著這里的眸子暗了暗。

沒過多久，學生們都落座了，充當導演的負責老師進來帶他們從側面上臺。

在黑暗處等待的短短數分鐘里，傅顏感覺得到身上那道來自程遠的灼熱目光。

簡直比舞臺上的追光燈還要燙。

她看了程遠一眼：“我的臉上有什么嗎？”

被那雙眼睛一看，程遠愣了愣，很快鎖住她的視線：“你的臉……”

目光下移，觸到傅顏鮮妍完好的臉，程遠還沒說完的話截然而至，他抿著唇，緊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宣布，帝都一中元旦晚會開始！”舞臺上的老校長笑呵呵地宣布道。

“快上，快上！”旁邊做志愿者的同學小聲催著他們。

兩人從黑暗里走進滿是燈光的舞臺上。

偌大的禮堂內坐滿了帝都一中的同學，從舞臺上看去，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楚臉。

傅顏唇角含笑，握著話筒，流利順暢地說起開場白，程遠反應迅速地接上下一句。

老校長和負責老師在臺下看得十分滿意。

傅顏和程遠在臺上一站，青蔥挺拔，還真有幾分金童玉女的味道。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放松的時候，同學們在臺下小幅度地歡呼著，吹著口哨，對每一個節目報以熱烈的掌聲。

男生們的關注重點在幾個街舞表演的女生身上，交頭接耳地探討著誰穿得更清涼，間或發出意會的笑聲，女生們則大多在人群里尋找各個年級有名的級草、班草，三三兩兩地說著話。

禮堂內一片和樂融融。

高三一班的表演節目和其他高三班級一樣是合唱，一首比較勵志又向上的流行歌曲《我們的明天》。

上臺前言京僅僅握著長笛，看上去居然十分緊張：“我們這樣能行嗎？別的班都是直接唱的……”

“你不是都練了好幾周了？”陳悅看不下去。

言京理直氣壯地：“練了不代表就能不失誤好不好！咱們學校這么多人，簡直比考級還緊張。”

陳悅噗嗤笑出聲來。

候場區的黑暗里，秦淮輕的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響起來：“你還行嗎？”

“不用硬撐，只是學校的晚會……”

“我沒關系。”傅顏慢慢道，秦淮側頭去看她，看見那雙漂亮的眼睛亮得仿佛能在黑暗里發出光來：“這是我成為‘傅顏’之后，第一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演，和在封閉的片場不一樣……我想做好。”

秦淮沉默了片刻，最后輕輕地笑了笑。

“好。”

大幕拉開，禮堂內一中的同學們不由地靜了靜，他們驚訝地發現，一班的合唱看上去很有那么幾分與眾不同的味道。

和其他高三班級排成幾排直接拉嗓子唱不一樣，一班居然還分了幾個不同的舞臺。

左邊是一個小型民樂團，中間是合唱的同學，右邊則是一個小型管弦樂團。

拿著樂器的也都是一班的同學，每個人看起來都精神飽滿，唇邊的微笑熱情又燦爛。

作為指揮的姚書俞率先鞠了一躬，走出人群，站在合唱團之前。

燈光陡然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