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有些昏暗,一個人影背靠座椅,一只枯槁的手握著拐杖。
拐杖通身殷紅,外表清漆。
淺色的條紋如蛟龍翻滾于云霧當中,清漆似水,仿若此物正行那行云布雨的神通。
屏幕微亮,映照此人面孔。他花白頭發,面色陰鷙,面容肅穆且不茍言笑。
并排幾個屏幕上放映著圖畫,其中一個屏幕上是一條游輪,正在發生這騷動。
這竟然是來自各個地方的監控錄像!
但白發老人的注意力并不在錄像上,而在房間里的人身上。
哪怕錄像里是他被襲擊的場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他面沉如水,一雙鷹目閃爍寒光。
他面前站著一個年輕人,頗為英俊的外表被痞氣破壞,但此時卻面無表情站在老人面前。
“這人好像被迷了心智。”
“石像,你覺得他和你之前的狀態一樣?”
他看了眼一旁的光頭大漢,問。
“很像。”
龍哥面無表情,他舉著手臂,一手握著刀,手腕處被割開一道口子,正泊泊流著鮮血。
這么一種驚悚詭異的場景,無論是誰都不禁為之膽寒。
白頭翁目光閃爍。
如果不是他手下加入某個邪教,那就是沒了心智。
對方擁有的力量顯然非常詭異!
無論是那種,都是神鬼莫測的手段!
他枯目緊的一瞇,這是對方打算警告他,事情到此為止?
他拄了拄拐杖,硬質木頭碰觸地板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很快有人將流了滿地鮮血的人帶走。
這次他被襲擊后,在短短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情。
另外兩撥人進展還算順利,可就是他認為有十足把握的一方卻出了意外,而且這種意外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疇。
整整二三十號人,竟然全部空手而歸,然后像是行尸走肉般的矗在門口。
其中領頭的竟然還當著他的面在手腕處割開一道口子。
“吳濤啊吳濤,你究竟還有什么本事?”
白頭翁目光落到屏幕上一個人身上,他下意識忽略了后座上露出來女孩的半張臉。
少頃,老人目光一肅,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他要試試這刀峰劍崖。
看他這“大風起兮云飛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命格夠不夠硬!
他已經接近七十了,俗話說:年過七十一道坎。
誰知還能活幾年啊……
老人一念至此,眼中銳利稍減,握緊手中拐杖。
頭痛欲裂!
北上緊閉雙目,腦袋仿佛被無數鋼針扎的樣難受,渾身虛脫無力。
這是他第一次頻繁使用魅惑之法,最后一次要不是咬牙硬挺,面對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成功。
除了生理上的難受,在精神上也受創嚴重。現在的他,就像是連續幾天沒有閉眼的疲憊旅人,精神透支的厲害。
他蜷縮在真皮座椅上。
沒想到那老人的能量這么大!
北上本想探一探對方的脾性,未曾想遇到突發狀況,后來的大卡車圍堵顯然是受人指使的。
指使之人昭然若揭。
從事發到途中遇襲,期間不過一個小時左右。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對方就能尋找到他們乘坐車輛的具體位置。
這代表什么?
代表著事發第一時間對方就拿到了游輪監控錄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取得了交警部門的沿途探頭資料,再從諸多監控中找到他們,以及車輛經過的路線,最后派出三輛大卡進行堵截。
這一切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啊!
錢能通天,這句話并非無的放矢!
返回別墅后,北上被送至他專屬房間,窗欞上一只鷹早已站立其上,不知等了多久。
蘇可沖它點頭,然后將緊閉雙目的北上放置在柔軟席夢思上。
做完這一切,她又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后,這才離開房間。
動物的直覺遠比人的要靈敏許多。
雀鷹飛到床上,歪著腦袋看著面前的黑貓。
在它面前,北上不需要偽裝。
他虛弱的睜眼:“做什么?”
唳。
“沒錯,我現在很虛弱,反抗不了,你打算趁人之危?”
咕嚕嚕!
北上翻了個白眼,難道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只貓嗎!
雀鷹略顯傲嬌的扭頭,眼睛卻又瞟了過去。
“……”
北上呆滯的看著這家伙抬起爪子,然后……用堅硬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腦袋……
“你干嘛……”
北上頗為無語的看著這傻缺。
雀鷹眨了眨圓圓的眼睛。
去你的一戳還一戳啊!
雀鷹見好就收,又恢復一本正經的模樣。
它喉嚨里不斷發出聲響,將襲擊兜帽女的經過敘述一遍。
它抬起一只爪子,上面還能清晰看見血跡。
北上閉目假寐。
管她是什么人,現在他就想休息。
雀鷹張著黃色的喙,眼中充滿無語。
其實和黑貓認識的過程很戲劇性,雀鷹一只不認為自己是被蠱惑說服的,它只是覺得自己的俠義沒必要那么狹隘,只要黑貓對付的是惡人,它可以犧牲小我成就大義。
更何況還能近距離監視黑貓,不是一舉兩得嗎?
在雀鷹看來,黑貓根本不像是動物,而像一個人,做什么都有目的性、會事先規劃,許多以前它覺得棘手的事情聽了對付的話后,一下就變得簡單起來。
所以它給自己又重新定位了一下,成為對方麾下的劍士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這一切都改變不了這只可惡的黑貓曾經羞辱過它!
所以剛才那一戳,必須戳!
它望著緊閉雙目的黑貓,眼中流光溢彩,竟也蘊含溫情。
雀鷹轉過身。
忽然,它的目光落到臺架上的那面銀色面罩上。
唳。
一種奇異感油然升起。
雀鷹猛地煽動翅膀,然后準確將面罩噙在嘴里。
它有種感覺,這件東西對黑貓有著意想不到的好處!
這種感覺曾經無數次救過它的性命。
雀鷹經過床邊時,低空掠過,銀色面罩就如同一片墜落星辰掉落下去。
下方,北上正蜷縮身子,雙目緊閉,身子微微發抖。
面罩準確掉落在北上的面部,如碳上銀盤。
然后它竟開始虛化,從實質變的半透明。
銀色仿佛分解成液體,被看不見的罩子籠罩,在其內緩緩流動、閃爍。如同海中水母一般。
夜色靜謐,微風習習。
不知過了多久,那面罩下的席簾最終完全虛無,消失在北上的面部,只剩下銀質半面面具。
睡夢中的北上面部痛苦緩和,一個翻身,那半面面具滾落到床上。
它迅速的閃爍,仿佛在自我封固,漸漸變回原來的模樣。
雀鷹這不自覺的舉動,就像當初嶗山山洞里白眼兒狼叼著北上的莫名舉動一樣,都是有著某種冥冥中的直覺,雖然無法用言語闡述,但確實真實存在!
從古至今,有過無數類似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