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談
- 盛世榮寵:毒醫(yī)太子妃
- 櫻醉流年
- 3123字
- 2019-04-15 14:08:14
夜幕已籠罩了天空。皇宮,玉墨閣。
“皇兄,這是晚煙姑娘給你的藥方。”似乎兩人都習(xí)慣了這種深更半夜翻墻入室的交流方式,當玉墨寒進入書房不久便看到一身黑衣從窗口躍入房間的玉墨霄時,面上沒有一絲表情的波動。
“她將近來的記錄都看完了?”玉墨寒也不急著接過藥方,先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于半空中推給玉墨霄仿佛空氣中有一道無形的桌面一樣,玉墨霄飛快地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接住,之后將藥方朝玉墨寒的方向擲了過去。
薄薄的一張紙,飛起時竟好似一塊有重量的鐵板一般沒有一絲飄忽,玉墨寒伸出兩指輕輕夾住,兩人一起坐了下來。
“她都看完了。”玉墨霄手中的茶平穩(wěn)得沒有灑出一滴來,“我也沒想到她能看得那么快,一開始還以為只是挑揀著看,沒想到那記錄中被我們做過手腳的地方她全都注意到了,還問我這些都是什么意思,我告訴她了。”
“她和你不一樣。既然答應(yīng)了,就會認真。”玉墨寒淡淡道,注視著手中的茶碗,仿佛要透過茶水映出什么一般,“這副藥方你以為如何?”
“十分精妙。”玉墨霄雖是個十分驕傲的人,但也不會為了面子歪曲事實,坦然地道:“每一味藥每一兩都用得很到位,說真的,這么對你的癥下藥的方子我可是第一次見,便是陸老頭子開的方子都比不過,想來晚煙姑娘也是用了心的。”
他口中的陸老頭子自然是教授他醫(yī)學(xué)藥理的陸太醫(yī)。玉墨寒低頭看著手中寫滿她清雋小字的藥方,深沉的雙眸中漸漸浮現(xiàn)出了溫度。
“我算是相信那天幫你逃出那幫人追殺的是這丫頭了。她這么年紀輕輕,能在醫(yī)術(shù)上有如此造詣,現(xiàn)在我是真有點兒佩服她了。”
“你若是不信她的醫(yī)術(shù),怎么會比我還早些和她達成協(xié)議,讓她為我治療?”玉墨寒看了他一眼,“能讓你說出‘佩服’二字,也真是一大奇聞。”
“因為我那時只是覺得她對毒藥那么了解也許會對皇兄你的毒也能有所幫助,加上唐家人的醫(yī)術(shù)還算靠譜,讓她試試也未嘗不可。”玉墨霄撓了撓頭,“我是真沒想到那之后她居然還會遇上了皇兄,還前后幫你兩次擺脫了危機,這可不就是緣分么?”
緣分……么。想起那塊被自己充當診金送給她的雪玉佩,玉墨寒微抿了薄唇,只把玩著手中空了的茶杯,沒有說話。
那可是當年父皇送給母后的玉佩,因小時候的自己不懂事覺得這塊玉佩十分好看,磨了很久從母后那里要了來,據(jù)說這還是父皇和母后的定情信物。那一日遭人追殺時,他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轉(zhuǎn)移地方藏了起來,因而遇到晚煙時身上值錢的只有這塊玉佩,可那時他完全沒有顧忌這塊玉佩的意義,也忽略了“顏晚”的男子身份,就這么把那塊玉佩送給了她,現(xiàn)在想來,一切仿佛都是命中安排好的一樣,就好像他和她的相遇,也許本就不是個偶然,而是一種必然。
“說起來皇兄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事兒,才對晚煙姑娘有了特別的感覺?”見玉墨寒出神,玉墨霄突然賊兮兮地湊到他身旁,笑得有些奸詐:“不然之前原本是讓晚煙姑娘和唐將軍一起當日來當日回的打算,皇兄為何會讓我去提前知會蘇府和其他一些關(guān)鍵人物注意保密呢?而且方才晚煙姑娘說要先留下藥方再回蜀中的時候,你還特意搖頭暗示我不讓她走,幸好她沒注意到,否則……”
“我何時暗示你不讓她走了?”玉墨寒忽然抬頭,語氣冷冷地道。
“啊?”玉墨霄聞言怔了怔,“皇兄你不是在晚煙姑娘說要先寫藥方的時候跟我搖了搖頭?”他還沒有眼花呢,這種小動作,根本不可能看錯。
“我搖頭的意思是,”玉墨寒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你可以閉嘴了。剩下的話,我來說就行。”
“……什——!”玉墨霄被這一句話打擊得愣了三秒,忍不住跳起來叫道:“過河拆橋啊!明明當時你什么都沒說,現(xiàn)在卻突然改口?!皇兄你這樣可是太傷皇弟我的心了!”
“你那顆隱藏得不知多深的心,偶爾傷一傷也未嘗不可。”玉墨霄顯然是不為所動,只重新往兩只杯中倒?jié)M了茶,平靜地開口:“說吧,這次你深夜來找我,到底是為何事?可是上次的事情調(diào)查出結(jié)果了?”
被自家皇兄這么一搶白,玉墨霄在心中佩服了下果然還是皇兄最了解他,慢慢把玩世不恭的假象收起,重新坐回書案邊,臉色也鄭重了起來。
“上次你在圖峣關(guān)大捷的回程途中截殺的黑衣人,和后來在你單獨離隊后追至安城那伙駐軍,都是他們派去的。”玉墨霄將茶杯捏在指間,陳述般的語氣十分平靜,只是那茶杯卻裂開了越來越多的縫,“本來他們是做好了這兩層的伏擊,想著直接能……達成目的,沒想到黑衣人的埋伏被識破反過來遭到了截殺,派出的后手眼看就要得手你卻被晚煙姑娘所救,所以這一回他們是損失不小,現(xiàn)在只好老老實實偃旗息鼓了。”
低頭飲了一口茶,玉墨霄又說道:“黑衣人大概是死士,抓回的那兩個俘虜什么都沒交代就自盡了,那個漢津城駐軍的小兵倒是說了不少,這些都是他招供的。不過,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被雇傭的山賊,并不是真的漢津城駐軍,目的和那幫黑衣人一樣,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因為沒有別的漢津駐軍的俘虜,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只是……這個錢財?shù)臄?shù)量,倒還真是大手筆。”
“多少。”
“這個數(shù)。”玉墨霄用另一只手筆出一個“八”的手勢,“黑衣人和漢津城駐軍各一半。”
“這倒是挺有意思。”玉墨寒微微瞇了瞇眼,“我這條殘破的命看上去還很值錢,居然可以讓他們一次擲出這么一大筆來買。”
“皇兄這話說的,你的性命怎么能用金錢來衡量,再說就算要衡量這個數(shù)也不夠不是?只不過這兩幫不成氣候的匪賊,傭金倒是拿的不少,皇弟我知道后都想去落草了。”玉墨霄笑瞇瞇的臉上沒有半分對這筆金錢心動的樣子,嘴上卻故意道。
“那不是兩幫匪賊。”玉墨寒沉聲道,沒有接他的話。
“啊?”玉墨霄怔了怔,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臉色再度冷凝,“你的意思是說……?”
“漢津人大都膚色偏黑,且因以耕作為生,所以顯得比一般人健壯,那日闖進客棧搜查我的士兵們大都符合這一外貌上的特征。而且那群士兵和一般匪賊截然不同,聽從指揮訓(xùn)練有素,顯然是常年慣于在一個紀律嚴明的組織里行動,如此行事作風(fēng),除了軍隊不做他想。那群人,應(yīng)該是真真正正的漢津城駐軍。”玉墨寒面容平靜地說道:“那個被俘的士兵雖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是越是刻意否認,越是有種欲蓋彌彰之嫌。”
玉墨霄想了想,覺得十分有道理:“只是,就算我們認定了這一點,現(xiàn)在的情況都只是推論,沒有確實的證據(jù)。而且……”出動軍隊加害太子,這是板上釘釘?shù)闹\反!如果被坐實,這可不是端了一個軍隊或者誅殺漢津太守全家這么簡單,連坐起來大概整個漢津城都要血流成河!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放任漢津城駐軍就如同放任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危及玉墨寒乃至其他皇族安危,然而若拿出了證據(jù),出兵剿滅漢津之勢恐怕是勢在必行,到時候很難保證漢津城軍民為了活命會不會鋌而走險選擇同歸于盡。
“這件事的確很蹊蹺,不過你放心,不會出現(xiàn)你所想的那種結(jié)局。漢津城占據(jù)著南部的一塊重要地勢,軍隊方面也一直未敢懈怠,多次進行整頓和加強。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想絕大多數(shù)漢津城的駐軍都清楚自己效力的并非是單單一個漢津城,而是東黎這個國家,所以被那些人收買的可能性其實很小。何況,收買他們暗殺太子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一旦被抓到必然是牽連家族結(jié)局悲慘,沒有足夠覺悟的人不會有這個勇氣,陪他們賭這么一場幾乎看不到希望的賭局。”似是猜到了玉墨霄的想法,玉墨寒說出自己的分析,打消了他的疑慮。
玉墨霄聞言,似有所悟:“所以皇兄是覺得,漢津城駐軍內(nèi)部,很有可能起了分裂?”絕大多數(shù)的軍士們懂得忠君為國,也難保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耐不住安逸生活的平淡,想要尋求點刺激,來個從龍之功從此飛黃騰達的不是?
玉墨寒淡淡一笑:“漢津的部隊大都是精銳,驍勇善戰(zhàn),戰(zhàn)斗力非一般軍隊可比,從漢津城駐軍下手,眼光不錯。”
“那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辦?”
“雖然說并非整個漢津城的軍隊叛變,然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既已發(fā)現(xiàn)存有蛀蟲,自然不能輕易放過。”玉墨寒凝視著窗外的夜色,輕聲道:“這件事說來與她也有關(guān),走吧,我們?nèi)ヒ娨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