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病房里。亞紀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才將視線投向一旁翻著白眼的佐藤警官，問道：“佐藤警官你這么翻白眼眼睛不會難受嗎？”

“……”我怎么有點想揍你呢？

亞紀微微一笑：“我開玩笑的。說正事吧。”

佐藤警官嚴肅起來：“老實說，很奇怪。那家伙的真名根本不叫廣瀨。爆炸發生后，我們接到了帝丹小學的報案，說是在體育用品倉庫發現真正的廣瀨老師被人打暈后綁了起來。”

“手槍和炸彈的來歷有眉目嗎？”

“沒有。”佐藤警官嘆了口氣，“估計是黑道上搞來的。你知道的，有些途徑我們確實很難查到。”

“慢慢來吧，現在查不到不意味著永遠查不到。”亞紀給她寬心，“既然武器來源這條線索沒有進展，我就在動機方面給你點幫助吧。”

“什么？”佐藤警官眼睛一亮，“你知道他的動機？”

“我以前就見過他。”亞紀擺擺手讓驚訝的佐藤警官稍安勿躁，“我跟小哀的姐姐有些交情所以知道一些。他之前曾經騷擾過小哀的姐姐，一直沒有成功，之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我真沒想到他居然綁架小哀，大概是以此要挾小哀的姐姐吧。”

“……”說實話我覺得這已經不叫綁架了……

…………

“你又有什么事？”佐藤警官走后，看著沉思中的柯南，雖然不忍心，但亞紀還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在想……廣瀨真的騷擾過灰原的姐姐？”

“噗，哈哈哈哈哈……”看著柯南認真的表情，亞紀哈哈大笑，以致于不小心牽動傷口，疼得她在床上窩成一團。

柯南不禁露出半月眼：“我說你至于嗎……”

“抱歉抱歉。”亞紀按著腹部直起身來，“沒想到你居然信了，那只不過是用來敷衍警方的。我……哈哈哈……”

“……”佐藤警官你回來，咱倆一起揍她吧……

隨后進來送早餐的博士便看到這一幕：死神小學生看著病床上笑得花枝亂顫的傷員毫無辦法，只能用半月眼弱弱地抵抗著……

亞紀擺擺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博士你先把早餐給我吧，餓死我了。”

“……”我看你一點都不餓……

博士的額頭冒出一滴冷汗：新一你好像有很深的怨念……

…………

“所以那個廣瀨是因為在組織里總被貝爾摩德欺負所以看她不順眼，才整出這次的事？”柯南覺得自己的疑惑還沒有完全解開，“可是他是怎么盯上灰原的？他怎么可能知道灰原的真實身份？”

“如果他以前就知道雪利這個人，或者對與她相關的一些事有些了解，做出這種猜測倒也不算出乎意料。”亞紀解釋，“尤其是小哀見到他后驚恐的反應，讓他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說這件事……是他的個人行為，還是受什么人命令？”柯南還是不放心，“如果琴酒之類的人也知道這件事……”

“如果琴酒知道了，我們這些人早就被干掉了。”亞紀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經跟貝爾摩德打過招呼，她不會說出去的。”

“說到她，你之前說廣瀨給貝爾摩德打電話約她去那個車庫見面對吧？”柯南托著下巴，“然后貝爾摩德就把消息告訴了你？她為什么要告訴你？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幾次想置灰原于死地，這次怎么會這么好心？”

“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之前雪利從組織的視線里消失是在鈴木號快車上，當時的炸彈是貝爾摩德裝的。雪利死于爆炸這個結果對于貝爾摩德和琴酒來說是皆大歡喜，但是如果雪利沒死……”亞紀看著柯南陰沉的表情，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

“這會成為他們的失誤。”柯南點點頭，“所以就算沒有你，貝爾摩德也不會讓廣瀨活著。”

“是啊，她不會允許握著自己把柄的人活著。”亞紀說，“而我在那個時候聯系她，她就順水推舟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對于我們兩個來說，也是皆大歡喜。”

“說起來，你是怎么知道貝爾摩德能夠找到廣瀨呢？”柯南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難道你之前就知道廣瀨和貝爾摩德有過節？”

“我不知道。”亞紀搖頭，“我當時只是覺得，如果組織有什么行動，以貝爾摩德的地位一定會聽到些風聲，可以幫我更快找到廣瀨。其實就算她幫不上忙，靠馬路上那些交通探頭，我也可以找到他的位置，只是需要多花點時間去慢慢對比他的車牌。”

“這么說，貝爾摩德還真是信得過你啊。”柯南咧了咧嘴，“你剛才也說了，她不會讓握著她把柄的人活著，可是對你，她非但沒有殺你，反倒對你信任有加。你跟她的關系看來也不一般啊。”

“你說對了。”亞紀露出不太謙虛的笑，“我是貝爾摩德的心腹，她信任我是當然的。而且剛才我有半句話沒說完。從理性的角度她會解決掉廣瀨，而從感性的角度，我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也不會拒絕的。”

“你跟貝爾摩德……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系吧？”柯南狐疑地問。

“確實有些別的關系，不過我暫時不想說。”亞紀挑眉，“如果你感興趣，以后有機會再聊這個話題。”

“好吧好吧，你又在賣關子了。”柯南無奈地舉手投降，“那關于宮野明美呢？你跟她之間的事，可以詳細解釋一下了吧？”

亞紀的眼睛里閃過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很快恢復了平靜。她拿起手機，把之前柯南瞥見的那張照片翻了出來，把屏幕轉向柯南和博士。

“這張照片就是明美拍的。”亞紀的表情有些黯淡，“我給你的暗號就是那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她交給我的。跟暗號一起的還有一些照片，她說如果發生什么意外就由我把這些東西轉交給她妹妹，還說她妹妹看到信里的內容就會明白。”

“可是，那封用暗號寫的信，她就那么自信灰原能看懂？”柯南忍不住又咧了咧嘴。

“用阿拉伯數字表示摩爾斯電碼中點的個數，漢字數字表示橫線的個數。能想出這種暗號，確實是不太容易。”博士想起之前看過的暗號，也暗自佩服，“摩爾斯電碼，看似很常用，但是一般都是用點和橫或是0和1來表示，都寫成數字確實不太容易聯想。”

“那是明美想出來的。”亞紀微微一笑，“那家伙從小就對這一類的惡作劇很擅長，偏偏還喜歡用一些很簡單的手法，可是就是讓人很難想到……”

“其實我還有些疑惑。”柯南打斷她，“暗號里說你是宮野明美的朋友，你剛才也提到她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的時候說過可能會出意外什么的。那么，你知道她搶劫十億元，以及后來和琴酒見面的事嗎？”

笑容瞬間消失，亞紀露出柯南從未見過的冷峻表情：“知道，而且她出發去跟琴酒見面之前我就在她旁邊。”

“你在她旁邊？”柯南大吃一驚，“那你為什么不阻止她？”

亞紀重重地嘆了口氣。

…………

宮野明美與琴酒見面前四十分鐘。

明美喘著粗氣跑到亞紀藏身的房間：“怎么辦？那個叫廣田明的大個子死掉了，看來琴酒在借我的手殺人滅口了。”

“這樣的話，你也會有危險。”亞紀極力冷靜下來，“琴酒還讓你做什么？”

“他要我去碼頭見面，把錢交給他。”

“你要去嗎？”

“我有別的選擇嗎？”明美苦笑，“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已經不能回頭了。就算是為了我妹妹……”

“他會殺了你的！”亞紀幾乎是喊出來，“不能去！”

“我不去的話，我妹妹怎么辦？”

“就算你去，他也不會放過你妹妹的。”亞紀嘆了口氣，“你怎么到現在還相信他的鬼話？他是在利用你！”

明美低下頭。很明顯，她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受制于人，很多事已經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了。

“這樣吧。”亞紀下定決心，“如果你一定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明美猛地抬起頭，“我不能把你也牽扯進來。”

“我們是朋友。”亞紀盯著她的眼睛，“而且以我的身手，就算打不過琴酒，至少應該能保證帶你全身而退。先保證你的安全，事后我們再想辦法救你妹妹，好嗎？”

明美張張嘴，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走吧，我們一起去。”亞紀轉身走向房門。

明美咬咬牙，下定決心：“亞紀，對不起。”

“你在說什么啊？”亞紀正要回頭，一記手刀狠狠劈在她的后頸，她只覺眼前一黑，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不能把你也帶到危險的境地中。”明美的臉上寫滿走投無路情況下的決絕，“對不起，亞紀，我自己惹的禍，就讓我自己面對吧。”說罷，她把裝有十億元的箱子搬上推車走了出去。

亞紀按著脖子，強忍著目眩搖搖晃晃地追了出去。但是等她跑到樓下，眼見著明美乘出租車離開了。她急忙撥通了明美的電話。

“明美，你趕快停下來！你一個人不行的！”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明美的聲音一片凄涼，“如果失敗了，那就是我的命該如此吧……”

“開什么玩笑？命運也是可以回轉的不是嗎？”亞紀鉆進租來的車，轉動車鑰匙打火，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我只拜托你一件事，幫幫我妹妹。”說完，明美搖著頭放下了電話，任憑亞紀在另一頭怎么喊都不回答。想回轉命運？明美苦澀一笑，說得簡單，哪有那么容易啊？

…………

“然后呢？”柯南問，“你沒有追上她，她最終還是自己去見了琴酒。”

“琴酒朝她開槍的時候，我正在碼頭到處找她。”亞紀嘆了口氣，“等我聽到槍聲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先到了，我只能遠遠地看著……”

“那個時候……你就在附近？！”柯南感覺信息量有點大，“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

“還有，我最后打給她的那通電話一直沒有掛斷，我聽到了你跟她交談的內容。”亞紀神情落寞地點頭，“我也聽到你親口向她承認，你是工藤新一。”

“連這個你都聽到了？”柯南現在只慶幸聽到這一段的不是像廣瀨那種人，否則自己怕是早已小命不保。

“在那之后，我沒有在現場停留太久，也沒有……去警局……確認身份……”亞紀做了個深呼吸，“后來，我嘗試過打聽雪利，卻聽說她被琴酒關進毒氣室后神秘消失了。聯想到你的情況，我也大概猜到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所以開始在各地的醫院、學校這類地方找她。后來貝爾摩德參與了一些針對雪利的行動，我才知道她居然已經有了線索，只是一直沒告訴我。”

“那個時候她還一心想殺灰原。”柯南當然沒忘記滿月之夜和鈴木號列車上發生的事。

“鈴木號列車的事件發生之后，我明白貝爾摩德隱藏了很多信息，所以侵入了她的電腦。”亞紀說，“我找到了一段視頻，就是讓她推斷出雪利會出現在列車上的那段視頻，是你們的朋友拍的，對吧？”

“是光彥拍的。”柯南點頭，“這么說，你也是靠那段視頻找到了灰原？”看來，還真不能隨便往網絡上傳東西……

“我當時只知道她的活動范圍應該在東京，但是沒辦法縮小范圍。”亞紀說，“所以我向上級申請，想調回東京。剛好我在靜岡的時候跟當地很多同事有些小摩擦，上級很快就同意了。”她又做了個深呼吸，“但我怎么也沒想到，在我回東京前，你們剛好被星造叔叔邀請去植物園參觀。那天我進門看到小哀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驚訝嗎？如果不是博士當時猜錯我和星造叔叔的關系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你們一定會看到我很精彩的表情的。”

“原來如此。”柯南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我暫時沒有別的疑問了……”

“可是我有！”一直在門口聽的灰原撞開門闖進來，“宮野警官，你是個刑警啊！你的身手不是很厲害嗎？你為什么不強行把姐姐帶走？哪怕是動用暴力，哪怕是把她打暈也可以啊！”

亞紀看著她滿臉淚痕，呆呆地張張嘴，無話可說。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錯過了救她的機會……”灰原哽咽著上前幾步扯住亞紀的袖子，“你告訴我為什么……”

亞紀抬起頭看著天花板。良久，她嘆了口氣，舉起右手將眼鏡推到額頭上，用力地捂住了臉。即便如此，柯南依然清楚地看到她的臉上有一滴淚劃過，心中頓時也十分酸楚。如果自己當初能早點想到真相，如果自己能快點趕到，如果……然而，命運就是這么殘忍，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沒有如果。

“對了，這個暗號其實是明美小姐寫給灰原的信。”柯南把暗號和解答一起遞給灰原。

…………

志保，我是宮野明美……

既然你看到了這封信，說明我還是失敗了。真抱歉，志保，我自作主張答應了琴酒的要求，果然是我太天真了。他一直在騙我，但我還是想試一試，大概是有僥幸心理吧。如果我能早點醒悟，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把這封信交給你的宮野亞紀，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想介紹給你認識的馬丁尼。雖然她是貝爾摩德的心腹，但她完全值得信任，她會幫你從組織的深淵里脫身的。等你們脫離了組織，答應我，一定要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樣我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

“在搶劫十億元之前，明美把這些東西交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只是開玩笑。”亞紀翻出相冊里那張車里拍的照片，把手機遞給灰原，“她趁我不注意拍了這張照片發給我，她當時的表情，跟以往惡作劇的時候沒什么兩樣……我還真蠢，就那么容易被她騙過去了。直到看到十億元被搶的新聞，我才知道她說的原來是認真的……”

“也許就如她所說，她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吧。”博士蹲下來扶住淚流滿面的灰原。

亞紀向后靠在床頭，拉起被子蒙住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果這世上能有如果，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