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認為你說宮野警官是兇手太草率了。”妃英理還在努力跟山村警官掰扯，“被害人背上的刀確實是從身體左側刺入沒錯，但是橫過來看的話，和身體是垂直的。”

山村警官不以為然：“我不是說過了嗎？趁著被害人彎腰的時候刺下去。”

“但是要求被害人這樣做不會讓被害人產生警覺嗎？”妃英理內心里已經罵了這個缺心眼兒的警官無數遍。搞不懂他怎么當上警察的！

“我倒是覺得另一種方法更有可能哦！”柯南說，“以前我和小蘭姐姐遇到過一個案子，兇手和死者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兇手趁和死者擁抱的時候把刀從背后刺入，最終刀的角度就是這樣的。”

“擁抱？”山村警官一愣，“還可以這樣？那豈不是用右手也可以……”

“所以說，明明還有其他可能性，而且你也沒有宮野警官就是兇手的直接證據，怎么能如此武斷地把她鎖在房間里呢？”妃英理毫不客氣地埋怨他一通。

“那，先把她放出來吧。”山村警官舉手投降，拿出鑰匙讓手下去開門。小蘭也跟了上去。

“山村警官，建議你們再仔細檢查一下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妃英理說，“要說動機，死者的家人可能會有……”

“怎么回事？怎么打不開？”話音未落，二樓傳來警員疑惑的聲音，“山村警官，你沒拿錯鑰匙吧？”

“怎么會？”山村警官跑上二樓，“這鑰匙是由理小姐給我的，怎么會錯呢？”

妃英理和柯南也跑上來，妃英理走到門前，用力敲了幾下門：“宮野警官？能聽到嗎？”

沒有回應。

“宮野警官！宮野警官！”妃英理敲了一會，仍然沒有任何動靜，“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她思索片刻，扭頭說，“小蘭，開門！”

“我去找找備份鑰匙吧。”一旁的恩田由理說。

“不用了，還是小蘭開門快一點。”妃英理拉著恩田由理和山村警官閃到一邊，“放心，我事后會幫你修門的。小蘭，開門！”

“修門？”沒等恩田由理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聽小蘭一聲大吼，一個高難度回旋踢，房門應聲破碎。

小蘭邁步進屋，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墻邊、雙目緊閉的亞紀，以及插在她腹部的那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

“這……這是怎么回事？”山村警官驚呼，“她身上怎么會有刀……”

妃英理跑到亞紀身邊，探了探她的脈搏，拿出手帕按住她的傷口，扭頭沖山村警官喊：“救人要緊，趕快叫救護車啊！”

“可是，下山的路因為交通事故被堵死了。”山村警官給山下的同事打電話，得到的答復是道路搶通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

“沒辦法了。”妃英理問恩田由理，“由理小姐，有應急藥箱嗎？”

“有，我去拿。”恩田由理快步跑開。

柯南在亞紀身邊走了幾步，輕輕吸了吸鼻子，發現有一股特別的氣味。

“英理阿姨，你聞到了嗎？這個氣味是……”

“嗯，好像是氯仿。柯南你鼻子還挺靈的嘛！”妃英理看看柯南，“這么說，宮野警官是被人麻醉后刺傷的，可能是看她被誤當成嫌疑人，所以想制造她畏罪自殺的假象，把殺人罪行推到她頭上。”

恩田由理拎著藥箱跑回來，妃英理和小蘭扶著亞紀平躺在地上，見刀尖刺入得并不深，于是拿了繃帶纏了幾圈按住，一用力把刀拔了出來，然后馬上用力按住傷口止血。還好，傷口并不深，沒有傷到主要血管和內臟，經過簡單處理，血很快止住了。妃英理和小蘭一起把亞紀扶到床上，小蘭留下照顧昏睡的亞紀，妃英理則帶著柯南去幫山村警官找線索。

“我想兇手一定是和被害人關系很密切的人，才有可能互相擁抱。”妃英理說，“這樣一來，兇手就是巖田先生，由理小姐，還有恩田先生中的一個。”

“看來想搞清楚兇手是誰，我們還是需要搞清楚他們一家人復雜的關系。”柯南一邊思索一邊在客廳里轉圈，希望在現場能找到此前忽略的線索，視線無意間掃過客廳一角的實木柜子。

柜子上擺著裝飾用的花瓶，還有幾個相框。其中一張是恩田家的全家福，恩田先生和已故的恩田太太抱著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兩個女兒沖鏡頭微笑。柯南越看越覺得照片有哪里不對勁。恩田先生和太太、由理小姐、晴華小姐……他們的表情、眼睛……眼睛？想到這，柯南眼前一亮。他輕輕拉了一下妃英理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起來。妃英理點點頭，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十分鐘后，妃英理將所有人召集起來，開始向眾人說明案情，并把可能的殺人手法演示了一遍。恩田拓哉、恩田由理和巖田一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兇手就在三個人之中，眼神里都閃過一絲恐懼。

“妃律師你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山村警官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是的，我知道了。而且我還能幫你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在那之前，請允許我先揪出刺傷我的人。”亞紀在小蘭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走下樓。她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但臉色依然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虛汗。

“宮野警官，你還好嗎？”妃英理很擔心她的狀況。

“沒問題。”亞紀笑了笑，將銳利的目光轉向人群中滿頭冷汗的那個人，“巖田先生，你還想繼續藏下去嗎？”

“那個……”巖田一郎大驚失色，“我……”

“敢不敢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隨身物品？我想，一定可以找到你朝我臉上噴氯仿用的噴罐吧！”

“原來是你干的？”山村警官逼上前去。

巖田一郎咬咬牙：“沒錯，就是我干的！我就是兇手！我殺了晴華，還想殺了宮野警官假裝是她畏罪自殺。”

“很遺憾，你不是兇手。”妃英理搖搖頭。

“不，就是我！”巖田一郎喊起來，“我就是兇手，把我抓起來吧！”

“如果我告訴你由理小姐也不是兇手，你還堅持嗎？”

“……”巖田一郎語塞。

“我想，你之所以說你是兇手，是因為你以為由理小姐是兇手。”妃英理看看一旁滿臉震驚的恩田由理，“你是為了保護她，刺傷宮野警官，偽裝成畏罪自殺，被揭穿后又想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

“為什么要這么做？”恩田由理追問，“難道你……你真的是山口俊也？”

“是啊，我確實就是山口俊也。”巖田一郎垂下頭，“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山口俊也是我在孤兒院的名字，巖田一郎是我的養父給我起的名字。”

“可是你為什么……”

“其實這一切都是晴華搞的鬼。”巖田一郎嘆了口氣，“我在大學時和由理交往，本來打算畢業后見家長商量結婚的事。可沒想到，就在那個時候，由理突然提出分手，我問她為什么，她甩給我幾張照片，照片里我跟另一個女人勾肩搭背，看起來很親熱。我懵了，因為我從沒做過那種事……”

“什么？你沒做過？”恩田由理也懵了，“可是晴華說……”

“啊，是啊，晴華告訴你我腳踩兩只船。”巖田一郎苦笑，“可是那些照片其實都是她偽造的，目的就是要拆散我們。”

“可是，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我猜，晴華小姐是為了恩田家的公司和財產吧？”亞紀插嘴，“小蘭跟我說，恩田先生原本想讓由理小姐去自家公司工作，但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實現，我猜，應該是晴華小姐從中作梗吧？”

“這……”恩田由理看看父親，“當時公司只空缺一個職位，本來爸爸想讓我去的，但是晴華那時剛好快畢業要開始實習，所以哭著鬧著要去自家公司，所以……”

“后來我還知道，晴華慢慢控制了恩田家的公司。”巖田一郎接著說，“連恩田先生這位社長都已經被晴華架空了。我跟她交往本來是為了能有機會揭穿她虛偽的面目，幫幫由理。”

“那么為什么你剛才說由理小姐不是兇手呢？”山村警官問妃英理。

妃英理忍不住露出“你這問題真多余”的表情：“我不是跟你講過發現尸體時的情景嗎？我、小蘭還有柯南聽到晴華小姐的叫聲馬上開門出來，只看到她的尸體。從她遇害到我們開門只有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由理小姐是在那之后從她二樓的房間出來的，她根本沒有時間殺人后跑回二樓的房間。而且我不認為晴華小姐會跟她像沒事人一樣擁抱。”

“那這樣的話，不就只剩下……”

“不錯，只剩下一個人了。”妃英理指著對面的男人，“兇手就是恩田先生！”

恩田拓哉大吃一驚：“怎么會？我怎么會殺自己的女兒？”

“前提是，晴華小姐真的是你的女兒。”亞紀示意小蘭去把柜子上的相框拿過來。

“你是說，晴華小姐不是親生女兒？”山村警官依然處于蒙圈狀態。

亞紀做了個深呼吸：“眼睛。全家福里的恩田先生和太太都是單眼皮，女兒由理小姐也是單眼皮。而晴華小姐卻是雙眼皮，照片上她看起來才三四歲，不可能去割雙眼皮。在遺傳學上，雙眼皮是顯性性狀，單眼皮的父母是不可能生出雙眼皮的孩子的。”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極特殊的情況，所以以防萬一，我剛剛給委托人靜子小姐打電話確認過了。”妃英理晃了晃手機。

“沒錯，晴華的確是爸媽在我六歲時收養的，那張全家福就是晴華來我們家后沒多久拍的……”恩田由理看向父親，面露驚恐，“爸爸，這不是真的……”

“你們有什么證據說我是兇手？”恩田拓哉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從發現尸體開始，你的大衣就一直穿在身上，不熱嗎？”妃英理走上前，“可不可以脫掉呢？”

山村警官會意，走上前解開大衣的紐扣，看到里面的白襯衫的前襟和袖口都沾上了血跡。而晴華小姐被殺之后恩田拓哉并沒有碰過她，這血跡只能是行兇時沾上的。

恩田拓哉承認了，他的公司被晴華控制，親生女兒由理也被晴華欺負，他為了維護親生女兒，決定殺了晴華。山村警官搖了搖頭，給他戴上了手銬，然后轉身看向巖田一郎：“巖田先生，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為……為什么啊，我不是兇手……”

“你刺傷宮野警官這件事怎么說？”山村警官把臉湊到他面前，“對這么聰慧美麗的人都可以隨便刺傷嫁禍，你怎么下得去手？”

說的真好聽……柯南翻了個白眼。

還不是你最開始亂懷疑人？！妃英理也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錯了！宮野警官，我會賠償你的醫藥費，饒了我吧！”巖田一郎向亞紀求饒。

“不需要。”亞紀冷冷地一笑，“為你做過的事負責，別妄想逃避責任。”

巖田一郎垂下頭，嘆了口氣：“對不起。”

“說起來，你是怎么進到那間客房的？”山村警官拎著手銬晃悠。

“我……”巖田一郎的頭越垂越低，“我趁你不注意把你身上的鑰匙換掉了，我拿著那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什么？！”山村警官瞪大眼睛，“難怪我那把鑰匙打不開門，原來被你換掉了？”他回頭看看亞紀，看看妃英理、小蘭和柯南，這幾位都用不屑而又無奈的目光看著他。

“不過沒想到你動作還蠻快的，能悄無聲息將我制服的人還真不多……”亞紀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巖田一郎，“而且還能悄無聲息換走警察身上的鑰匙，你……受過專業訓練？”

“沒有沒有，我只是……”巖田一郎不知如何解釋，只好跪在地上道歉，“對不起，怪我沒有搞清楚狀況，對不起！”山村警官給他戴上手銬，命令手下把他和恩田拓哉帶上警車。

半小時后，下山的路終于搶通，救護車早就接到通知趕了過來，把亞紀送往醫院。

…………

傷口縫合完畢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妃英理去警局協助調查了，小蘭和柯南都已經很疲憊，此時已經趴在醫院給準備的折疊床上睡著了。亞紀靠在床頭，拿起手機查看妃英理二十分鐘前傳來的郵件。

“原來如此，巖田先生做過小偷啊。”亞紀撇嘴，“難怪這家伙手那么快。可惜，如果不是一念之差，他本來有機會走正道的。”這時，手機又振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佐藤警官的號碼。

“是我……”亞紀接起電話，看看已經睡著的小蘭和柯南，壓低了聲音，“我明白了。請轉告目暮警官，那個人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他跑掉！”

（2017-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