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胡子和李觀潮奮力前行。
三百里自由競速海域,最先頭賽舟的已經駛過了一半。
雄鷹號一舟當先,當仁不讓,船底二十多號人力不停輪換,舟速隨著風速還在不斷加速。
金黃色的大鵬號一邊,被李丑奴彈下水去的十幾人已經消失不見,那些小船也都已經退到了大鵬號的后面。大鵬啟動,一雙翅膀緩緩升起,變成了兩片連接的船帆。
在大鵬號和雄鷹號的后面,無數的小舟也在破浪前行。有些設計精巧的,甚至已經無限迫近了大鵬和雄鷹。
李丑奴看著行近的幾只小舟,鼻尖一哼,手上幾顆石子紛紜打出,石子去速驚人,啪啪幾聲,竟是將那些小舟的木板打破,瞬間水流涌入,沉入海底。
人群中不斷有人怒吼,抱怨著李丑奴的惡行,李丑奴也不搭理,面色陰沉地望向前方紅葉峽谷。
“繼續加速,一定要率先突破峽谷。”
李府同應了一聲吩咐下去。
此時那金黃色大鵬舟忽然發力,原先揚起的兩只船帆突然變得靈活起來,忽閃一下,像極了大鵬的雙翅振動。周邊空氣猛然一動,舟身竟是又快了幾分。
李府同面帶陰郁,當下囑咐了李力幾句。李力快速下到船艙,不多時,雄鷹號的一側船艙突然打開。數只長槍紛紜而出,斜斜射向大鵬舟的雙翅。大鵬號雙翅不斷撲閃,但速度卻并不快。幾只長槍速度奇快,猛烈插入翅膀,翅膀上慢慢裂開一道道縫隙。
豬蹄膀一看激怒不已。伸手取過一柄短刀,順著翅膀一面使勁劃去。那些長槍瞬間斷開,紛紛落入水中。
此時,雄鷹號已經拉開大鵬號一只半的船體。
豬蹄膀吩咐一聲,船底八位水手瞬間加力,直直追了上去。
禿鷲山一側有一處彎曲的口子,口子里停了兩只巨大的貨船。
這兩艘平日里捕魚用的大型漁船一天前就已經停泊了進來。
船上面幾個黑衣人悠閑自在,走來走去。
一只潔白的信鴿飛來,落在了貨船的桅桿之上。
當先一個黑衣人點點頭,抓過信鴿,取下密信,將信鴿一把放入了籠子里。
不久后,黑衣人微微頷首。兩個殘廢的黑衣人緩緩走到了兩艘船的船尾。慢慢將船尾的一塊豎板取下。隨著豎板的松動,一道道水流從船艙激射而出。緊跟著一個猛烈的撞擊將那鐵質的豎板斜斜撞飛。
兩只巨大的虎鯨從船艙里激射而出,尾巴一擺,就鉆入了水中。
幾個同樣殘疾的黑衣人手持了一塊塊生肉隨著船體緩慢拋入水中。不多時就到了禿鷲山和紅葉山之間的淺灘。
這淺灘里暗礁林立,那貨船游到附近,幾個黑衣人將手中的生肉遙遙扔向了靠近紅葉山的一側。黑衣人擺擺手,貨船順著原路返回。
禿鷲山和紅葉山的海灘上,此時也站著許多人,當他們看到那些人拋灑生肉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陣生冷。
陡然間,那巨大的虎鯨躍出海面,將黑衣人留下的生肉一口吞入口中,眾人早已是魂不守舍。
“虎鯨?居然是虎鯨!”
“他們是什么人,這,這是害人啊!”
“怎么通知大家,不要讓大家過來。一般的小舟根本就是一撞就散架的。”
……
兩岸的人們心急火燎,幾個膽子大點的繞著海路劃船離去,爭取將這消息告訴即將到來的船只。
就在他們還沒走出多遠的時候,一道單薄的舟影出現在紅葉山的拐角處。
一把長長的胡須在風中飄動,口中還不時哼著一些什么。
岸上的人們疾呼,長胡子遠遠看到人們神色有異,當下停住,仔細聆聽。
不大工夫,就聽清了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長胡子手一頓,神情大怒。順著眾人說的方向瞧去,哪里還有那虎鯨的影子。
不多時候,卻見不遠處海面露出一截鯨背,那兩只虎鯨竟是已經發現了先前下水的存在,緩緩游了過去。
長胡子胡須抖動,顯是動了真氣。待看清那虎鯨的去向,急忙大喊一聲,同時雙手疾搖,向著虎鯨方向駛去。
那邊下水的人發現不對,立馬掉頭就向岸邊劃去。
那虎鯨急速追過去,陡然發現身后不遠竟又劃來一艘小船。當下兩只虎鯨齊齊轉過身來,向著長胡子的方向游來。
“李丑奴,畜生,這筆賬老子遲早跟你算清楚。”李觀潮怒罵。
“觀潮,加速劃,游到淺灘里,咱們找塊大點的石頭先躲避躲避。”
李觀潮也不說話,手上加勁,小舟又快了幾分。
快到淺灘時,那兩只虎鯨齊齊迎上來,李觀潮大吼一聲,手中雙槳擦著水面而去,直直擊打在兩只虎鯨背上。
虎鯨似是感到了疼痛,瞬間昂起巨大的前身,一個呼嘯,就又鉆進了水里。
李觀潮顧不上別的,猛劃幾下,迅速站到船頭,擋在長胡子前面。長胡子也不客氣,緩緩走到船尾,用力劃起漿來。
不多時,水面忽然上升。李觀潮面色紅潤,長袖飄飛間一漿擊水,頓時一道三米長水墻直直豎起,擋在了小舟之前。虎鯨繞一下,忽然又消失不見。
李觀潮猛彎下腰,用船槳使勁劃幾下水。不大工夫,只覺船體抖動劇烈,兩人大喊一聲不好,齊齊向前方跑去。
那虎鯨竟是沉到船底,一頭將船體頂出海面。
長胡子一步躍起,伸手朝著船下就是一擊。身軀卻猛然后靠,斜斜落向水里。
此時李觀潮怒發沖冠,雙腳一用力,一漿抵住船體,身體瞬間騰空。即將下滑時,左腳一蹬右腳,身軀激射而起。同時手中的單槳朝著一只虎鯨頭部激射而去,沒有多余的動作,木漿直接擊穿了一只虎鯨的眼睛,那虎鯨頓時血流如柱,在水里狂亂咆哮,四處亂撞。
李觀潮右腳再蹬左腳,恍如登萍渡水,將即將落水的長胡子一把提住,雙雙摔在淺灘上。方寸小山,僅僅夠兩人站立。兩只虎鯨在小山附近游來游去,不時用尾巴擊打起朵朵水花。
長胡子穩穩站住,胡須煽動,氣息粗喘道:“娘的李丑奴,壞了爺一壺好酒!”
李觀潮一聽,心里頓時一陣放松。
時間已經過了正午,日頭緩緩西移。
雄鷹號馬力全開,即使大鵬號奮力直追,也還拉開了一船的距離。
不遠處就是紅葉峽谷,兩側林立的山峰突兀而起,一側紅葉飄零,一側山石嶙峋。
李府同面色一喜,手下水手又是一陣疾劃,雄鷹號破水而去,直沖紅葉峽。
豬蹄膀眼看雄鷹號就要進入,大聲吼道:“向后放箭鉚。”
幾個光膀子水手一刻不敢遲疑,伸手來開船尾一層甲板。里面兩只黑色巨弩迅速伸出。
砰砰兩聲,兩只巨大的黑色箭鉚向后疾馳,推動船體快速向前,如此又來幾次,大鵬號竟是與雄鷹號接踵而至。
兩船臨近,豬蹄膀怒視李府同和李丑奴。
李府同面色一沉,一擺手,那先前施放過長槍的一側瞬間打開。
幾只鐵錐從里面伸出,迅猛地刺向了大鵬舟的船頭。
大鵬舟船頭叮叮一陣狂響,那鐵錐卻不深刺,竟是利用這一個擊打,將雄鷹舟直接推進了紅葉峽谷。
李丑奴哈哈大笑,李府同也忍不住一陣得意。
豬蹄膀怒極,雙目圓睜,臂膀叫力將手中的短刀奮力扔出,直直刺向李府同。刀光斗閃,刀聲呼嘯,帶起陣陣風聲。李府同面色一變,竟是忘記了低頭,李丑奴雙手一動,十顆石子瞬間飛出,直直擊打在短刀背上,短刀方向竟是絲毫不變。李丑奴咦一聲,十指又動,這次又是十顆石子擊向短刀,那短刀嚶一聲,劃過李府同脖頸,割去幾縷發絲,斜斜落入水中。
李府同臉露驚恐,伸手一摸,脖子上竟是浸出些許血跡。
“好大的力道。”李丑奴心道。
李府同怒目圓睜,身形往后退一步道:“豬蹄膀,一會爺就要你好看,新仇舊恨一起算。”
豬蹄膀瞪他一眼,吩咐水手稍微降下速度,以免撞上兩側山石。
如此,雄鷹號就一路前行,直直拉開了距離。
兩岸山石雄偉,突兀而出。雄鷹舟快速行駛,竟是將雙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等到兩船拉到一定距離,李府同朝紅葉山一側猛一招手。聽得一聲巨響,紅葉山一側巨石翻滾,紛紛落下山來。
豬蹄膀大叫:“不好,橫船。”
巨大的大鵬舟緩緩移動,不多時就變成了橫向,卡在了兩山之間。
大鵬舟后無數跟進的船只紛紛停住,舟上人們看著山頂滾落的山石面色巨變。
巨大的山石砸入海中,濺起滔天巨浪將大鵬舟瞬間淹沒。
豬蹄膀怒罵一聲,看著李府同站在雄鷹號上洋洋得意。
不多時,紅葉山上的落石竟是向北移動,緩緩砸向了大鵬舟。
豬蹄膀雙眼血紅道:“吩咐弟兄們棄船,入水。”
十幾條上身****的身影從大鵬舟一側跳入水中,嘭一聲,巨大的石頭將大鵬的船艙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十多米的水墻瞬間將峽谷填滿,隨著巨石的滾落,石屑紛飛,浪花四濺。
后面近千艘賽舟全部停住,水手們望著峽谷里滔天巨浪,一時無語。
人們都在暗自驚心,這樣巨大的石塊,如果在行到峽谷更深的時候砸下來,這一次的賽舟會,就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
豬蹄膀等人已經隨著小舟劃出一截,遠遠望著橫亙的水幕,豬蹄膀眼里滿是血色。
紅葉山頭,幾個黑色身影緩緩向北移動。
豬蹄膀仰頭一看,神情大變,立即返身大喊:“快退出去。”
后面的船只這才看清山頂上還有人往這側移動,慌亂中船只撞擊在一起,狹窄的峽谷中,竟是一片混亂。
人們顧不得許多,紛紛跳入水中,向來路游去。
巨大的石頭又翻滾下來,距離人群越來越近。
潮水一波一波,將人們的賽舟紛紛掀起,四處飛撞,成為一片片碎裂的木板。
豬蹄膀咬牙道:“入水,貼著一側山腳,走!”
十幾只小舟上,幾十個精壯的青年瞬間鉆入水中,齊齊往后退去。
“綠淵,是我們李家的!”李丑奴看著紛紛滾落的巨石喃喃道:““誰跟李家作對,下場就只有一個!”
此時那隱在船里的李聽風聽到巨大的聲響終于走出了船艙,當他親眼目睹巨大的滾石濺起驚天巨浪時,手腳瞬間冰涼。
“你們,”一時之間,他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人們慌亂后撤,喊叫聲不絕于耳。
就在滾石即將墜入賽舟群的時候,山頭一側卻突然傳來了陣陣慘叫。
豬蹄膀聽到聲音趕緊抬頭。只見一片片紅葉混著一滴滴鮮血濺落下來。緊跟著石頭不見了,一條條人影從山頭直直摔落下來,不斷撞擊在山體上,慘叫連連。
一個上身****的中年人從山頂呼嘯而來,身上束著一條長長的藤蔓,在山體間不斷摸索而下。
他身形飄忽,左右晃動幾下,雙腳就踩上了巨大的浪頭。隨著巨浪直直落下,不多時,那人身形急速下墜,一只腳猛地踏上殘破的大鵬舟,嘴里一吼,那從中斷開的大鵬舟竟是直直站立起來,帶起無數水珠。
“大哥!”豬蹄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