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化蔣介石
前面已經說了,力行社草創之時,就把蔣介石視為唯一的領袖。所以,力行社在正式建立之后,它的成員就多了一項業余生活——將蔣介石塑造成神。
把領袖塑造成神的風俗古已有之,要不然也不會有劉邦斬蛇以及大楚興、陳勝王的說法。雖說當時已經是反封建反迷信講科學的民國,但是中國人迷信了幾千年,還是喜歡精神崇拜那一套的。于是,力行社成員不管男女,一律開始了一項無聊但又靠譜的事業——竄閑話。
在力行社的眾多成員的閑話里,蔣介石就是上天賜予中國人民的領袖。力行社的成員們說,在蔣介石出生時,蔣介石家的堂屋正上方出現了五色祥云,還有九條金龍一直在屋頂的上空盤旋,還有一只大鵬鳥停在屋頂上……在蔣介石開蒙念書的時候,還有一只飛虎(也有人說是飛鼠)停在蔣介石家的房頂上。
力行社的成員們還說,蔣介石從小就不怕勞苦,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每天幫母親挑水澆菜。有一天,小蔣介石在挑水時,看到溪流里面有很多的小魚逆著水流奮力向上游游去,于是感慨道:“連小魚都知道不怕困難,力爭上游,何況是人呢?”
力行社中間,還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據說蔣介石在日本上軍校的時候,教官拿出一塊泥土對同學們說:“同學們,你們看,這塊泥土就是中國,四萬萬中國人就是這泥土中的寄生蟲。”蔣介石聽了十分氣憤,就拿起很小的一塊泥土說:“這一小塊泥土就是日本,五千萬日本人就是這里面的寄生蟲!”……
力行社的成員們就靠著這樣的一系列傳言,為蔣介石樹立了一個非常正面、非常光輝的形象。在這種形象下,蔣介石以及力行社所奉行的“攘外安內”也就成了一種救民、救國、救世界的行為。
幾十年后,臺灣著名的劇作家、藝術家,國民黨將軍的后代馮翊綱教授模仿那個時代人們對蔣介石的崇拜的口氣,寫下了關于蔣介石“攘外安內”的評價:“委員長領導全國青年浴血抗戰,在廬山號召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要把日本牽制在中華大好河山之內,千萬不能把戰火蔓延到中國以外,五卅慘案、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乃至南京大屠殺,死了多少中國人啊?這要讓日本軍閥殺到外國去,外國人不夠死的!唯有在他老人家的領導之下,大家才這么心甘情愿地拋頭顱,灑熱血!滿打滿算不過才死了一百多萬中國人嘛,要是死的是越南人,那越南早就亡國了!所以,委員長是我們的領袖,他就是中國的、當代的、拔尖的委員長,他是唯一的、獨一無二的委員長,最懂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對全中國、全亞洲乃至于全世界而言都是有偉大貢獻的歷史巨人,只有他以世界興亡為己任,置中國死生于不顧。”
就這樣,力行社的成員在對蔣介石的神化中,催眠著民眾,也催眠著自己。而那些后來成為力行社、復興社乃至軍統的元老們,也就依賴著大家對蔣介石的推崇和服從,將軍統這個特務組織轟轟烈烈地演繹開來。
前面我們提到的康澤,是參與復興社命名的元老級特務之一。他出生于四川一個農民家庭,從小家境貧困。康澤中學畢業后,家里就再也沒錢供他讀書了。正當康澤決定在家務農時,黃埔軍校招生的消息傳到了四川。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康澤決定報考黃埔軍校。在老師和同學的資助下,康澤湊足了從四川到廣州的路費。除了路費,他幾乎身無分文,一路要著飯到了廣州。在參加了黃埔軍校的招生考試后,康澤終于成為黃埔三期的學生,成了滕杰的同學。
說起康澤對蔣介石的忠心,要追溯到他在黃埔軍校學習期間的表現。在黃埔軍校學習期間,康澤十分刻苦努力,即使節假日也從不外出,而是獨自坐在教室里認真學習。
一個周末,康澤正獨自在教室里讀書,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康澤扭頭一看,只見一位教官和時任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一同走進了教室。
康澤一看蔣介石走了進來,連忙放下書,立正行禮。
蔣介石笑著問康澤:“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周末也不休息啊?”教官說:“這名學生叫康澤,學習一直很努力。”就這樣,康澤在蔣介石的心中留下了刻苦努力的好印象。打那以后,蔣介石一直十分關注康澤,并且對康澤十分照顧,這讓康澤受寵若驚,感激不盡。
從黃埔軍校畢業后,康澤就被蔣介石派到了莫斯科中山大學繼續深造。康澤從一個貧苦人家上不起學的窮孩子變成了留洋的學生,這其中除了康澤自己的努力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蔣介石對康澤的照顧,所以康澤對蔣介石忠心不二。
當時,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國民黨黨員有三百多位,其中最有號召力的就是康澤、賀衷寒、鄭介民和鄧文儀等幾位。
后來,康澤、賀衷寒、鄭介民和鄧文儀等人經過一番周密的計劃后,就以留歐學生中有國民黨、共產黨旅歐支部為由,要求發起以賀衷寒為首的國民黨旅莫支部,但最終因為遭到莫斯科中山大學校方的嚴厲制止,未能建立國民黨旅莫支部。
1927年10月,康澤由莫斯科學成回國。回國不久,就被蔣介石任命為北伐軍總司令侍從參謀,后升任國民黨江西“剿共”宣傳大隊隊長。康澤無論在軍隊中,還是在宣傳大隊當中,一直表現突出,忠心耿耿,深得蔣介石的信任。后來,蔣介石在政壇上幾起幾落,康澤也一直對蔣介石忠心耿耿、不離不棄。在蔣介石暫時離開政壇的那段日子里,康澤干脆也離開南京政府,在南京街頭開了一家醫院,一邊探聽南京政府的情況,一邊蟄伏著,為再次出山做準備。
終于,1932年3月,在滕杰、賀衷寒和康澤等人的努力之下,力行社成立了。后來,蔣介石也東山再起,再次回到了南京政府。在蔣介石的支持下,力行社迅速壯大。1932年6月,力行社就具有了一定的規模。
此時的力行社,還很年輕,成員的平均年齡在30歲左右,大多畢業于黃埔軍校,而且大多出洋留過學,從某種意義上說,力行社是一個由高素質的年輕的軍事人才組成的軍事機構。
力行社的組織結構
力行社的首任書記為滕杰,負責力行社的一切事務和決策;滕杰之妻陳啟坤任書記秘書(陳啟坤死后,書記秘書一職也隨之取消);陳啟坤死后,滕杰就離開了力行社,賀衷寒任第二任書記;酆悌、劉健群和康澤后來分別任力行社第三、四、五任書記,劉健群與康澤在任此職務期間改稱“書記長”。
力行社的第一任常務干事有:賀衷寒、桂永清、潘佑強和康澤四人。常務干事的責任和權力是:解釋力行社規則,并且監督規則的實施;制訂和修改相應的力行社的獎罰措施;監督力行社各部門的工作;根據時局或者時事修改或者制定力行社的相應的規則和紀律;確定各級干部的人選以及選舉規則;監督力行社書記的行為,并向力行社的領袖——蔣介石匯報書記的工作情況;決定力行社在全國的分部以及各地代表的任免;決定同其他政府機構或者組織機構的條約和重要協定的批準和廢除;如果力行社的領導機構遭到破壞,常務干事有權履行領導權等其他職權。
在實際工作中,這四位常務干事直接參與重大事件以及重大政策的決策,而且四位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直接拍板決定某些緊急事情,特別緊急的情況下還可以越級甚至越權決定。
常務干事之下,還有胡宗南、鄧文儀等12名干事,這12個人主要參與常務干事選舉以及重大事件的選舉和討論;在12名干事之外,還有干國勛、戴笠等11名候補干事,候補干事的權力和職責與常務干事基本相同,設立候補干事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在戰爭狀態之下,如果干事不能行使職責的話,候補干事立刻承擔干事的責任,避免組織癱瘓。
革命軍人同志會成立之后,就開始廣泛召集國民黨各部隊的高級軍官入會,但是,革命軍人同志會號召力再大,也有不買它的賬的人。不久,國民黨部隊中參加革命軍人同志會的軍人就與沒有參加同志會的軍人產生了激烈的矛盾。蔣介石得知這種情況之后,因為擔心這種情況會損害正規部隊的團結,就勒令該會停止發展會員,不久之后就撤銷了這個組織。
我們不難看出,這兩個組織跟力行社之間交集很多,從某種角度上說,這兩個組織可以說是力行社的兩個化身。也就是說,當力行社遇到什么災難或者力行社的某些人員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時,力行社的領袖就完全可以把罪過全部推到這兩個組織的頭上,從而保住力行社。最重要的是,由于力行社乃至后來的軍統的領袖一直是蔣介石,所以力行社的成員絕對不能太多,以免授人以“結黨營私”的話柄,而這兩個組織的建立,就可以掩人耳目地大批招募人才。
力行社從建立初始一直到解散,都一直保持著很小的規模,其成員人數滿打滿算前后不過300人,而且成員的入會資格極其苛刻,不僅對入會者的資歷以及背景要調查個天翻地覆,而且任何一個力行社成員在入社的時候都要得到蔣介石的親自批準。
相比較力行社而言,力行社的兩個二級組織,革命軍人同志會和革命青年同志會招納成員的條件就寬松了許多。革命軍人同志會主要招收部隊中的高級軍官,革命青年同志會主要招收國民政府各機關中級以上的公務員和一般知識分子。但是這一般的知識分子不包括邊緣知識分子,至少要受過正規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才能進入這個組織,所以跟革命軍人同志會相比,革命青年同志會更多了幾分知識分子清談會的味道,比革命軍人同志會的攻擊性自然也就少了不少,這也是在革命軍人同志會被勒令解散之后,這個革命青年同志會還得以保留的一個重要原因。
軍統的前身——復興社是力行社的第三級組織,到了這一級,復興社的成員的成分應有盡有,魚龍混雜,有一般的知識分子,也有邊緣知識分子,甚至還有幫會分子乃至社會渣滓。在復興社的全盛時期,其成員總數一度多達50多萬。除了復興社,力行社還有“亞洲文化協會”、“民族運動委員會”、“中國童子軍勵進社”、“西南青年社”、“中國文化協會”、“忠義救國會”等多個名目眾多、遍布全國乃至海外的外圍組織。除了這些外圍組織之外,力行社還設立了“軍官高等教育隊”等十幾個訓練機構,訓練各種各樣的軍官為力行社所用,這些訓練機構訓練出來的人才,后來大部分也加入了軍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