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精神分裂癥患者居然還一臉駭然,搞得他真的就是個殺人不償命的黑社會一樣,這讓混跡在流氓里面當臥底的伊曦兒笑翻了,哪有黑社會這么狼狽的啊!
想當初,為了接近地下錢莊的幫會,她假裝成不良少女跟著那些真流氓混的時候,那叫一個不是人,那叫一個狼心狗肺,那叫一個豬狗不如,哪里還能散發這種氣質出來啊。
你說一條狗會懂得怎么散發氣質嗎?答案是不會!既然狗都不會裝氣質,那一個人模狗樣的流氓又怎么會有氣質呢?雖然那黑社會的氣質剛剛真的嚇到她了。
伊曦兒拍拍宇文博的肩膀,笑得腰都疼了,扶著宇文博的胳膊,慢慢地順著墻壁坐了下來。
看著膽大包天的小女人,宇文博疑惑了,難道……這個女人不懼怕自己身上的那股黑暗的氣味嗎?那是他十幾年來殺人無數留下的血腥和黑暗的味道。
“你看著我干嘛?嗯……眼睛是長得還不錯,但是你這滿臉胡渣說實話真不怎么好看。”伊曦兒歪著頭靠在身邊男人的肩膀上。
看著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宇文博眉宇間一下變得陰厲無比,聲音在風中冰冷刺骨:“你不怕我?”
看著忽然變臉的男人,伊曦兒臉色一轉,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害怕和驚怒之色,反隱約透露出一絲詭異和譏諷的表情:“我王熙鳳何時懼怕過甚人?真是荒謬至極!”
看著忽然改變說話方式的女人,宇文博冷冷地看了一眼,轉過頭,閉目養神,也不推開肩膀上的女人。
精神分裂癥嗎?
宇文博的嘴角忽然扯出了一抹笑意。
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睡得那么安穩的女孩,宇文博的心忽然柔軟了起來。
這是第一個不怕他的女孩,睡著了還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臂不放,仿佛自己是她的一切似的。
雖然那女孩緊握不放的地方是他受傷的部位,可是宇文博卻舍不得推開,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似乎還是頭一次,那么的純粹,不帶任何的介質,而那女孩身上似乎還有一股奶香味,讓人很安心的味道。
靠在宇文博的身上,伊曦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雨水給打擾的。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伊曦兒恨不能咒罵幾句,可是她剛剛想要開口的時候,覺得太陽穴有點疼,這一次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記憶自動涌進來,而是頭昏腦脹的了,在海水里面泡了那么久,就算是小強一般的伊曦兒也有些受不住了。
冰冷的雨水讓伊曦兒不舒服地叫了出來,“嗯……”
感覺到喉嚨里面傳來了火辣的感覺,伊曦兒大概想到自己是生病了,挫敗地垂著頭,想起了自己這悲催的一生。
命運多蹇,出生就見不到父母,沒有好心人收養,只能可憐地在孤兒院里面長大,結果還沒有長大孤兒院就倒閉,那個禽獸一般的院長攜款潛逃,扔下一大群孤兒自生自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當時已經十六歲了,一邊打工一邊讀書,靠國家扶貧基金上完了高中,為了能夠繼續讀書,于是報名參加了軍校,于是十八歲起,開始吃國家的米飯,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結果還只是一個小蝦米小臥底,一輩子估計見不到天日的那種。
不見天日也就算了,反正從小她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志向,更加沒有那個志氣要出人頭地,可是她想做件好事的時候居然還腦袋進水,現在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被雨淋!真是太可惡了!
“轟隆!”一道雷聲伴隨著閃電落下,差點閃瞎了伊曦兒的眼。
“轟隆隆!”又是一道雷電震耳欲聾,打雷了,伊曦兒心緊了一下,不會是……有人被殺了,天公都在報不平吧,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在嘲笑她的人生了,很有可能,正常人倒霉不成她這個樣子的。
“老天爺,有種你就劈死我,劈不死我我立刻就去禍害人間!”伊曦兒指天怒罵,小臉蛋因為發燒而更加通紅起來。
宇文博看著明明膽小如鼠窩在自己胸前的人,嘴巴居然還膽敢這么叫囂,覺得有些好笑。
不知為何,靠著這個女孩居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那么久違,那么陌生,卻又那么令人癡迷的感覺。
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悶笑,伊曦兒回頭看了看。
哦,原來是那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精神分裂癥啊,“咱們也是夠倒霉的了,得病也就算了,還要遭罪,看你塊頭這么大精神病院里面伙食不錯吧?哎,不知道我回去以后能不能住到你那么好的醫院呢,算了,不想了,想多了頭就疼!”
伊曦兒自己叨叨絮絮了半天,也不管身邊的男人有沒有接話,徑自又在宇文博的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干脆側躺著,蜷縮在宇文博的懷里面了。
“你不怕我?”宇文博真的很好奇,這個小女孩當真不怕自己嗎?這樣的荒郊海域,夜半三更的與一個單身男子如此靠近,她當真什么都不怕的嗎?
“怕什么?你跟我都有病,得互相關懷才對,再說你這胸膛還是很溫暖的,像爸爸的感覺。”伊曦兒說著,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小手拽得緊緊握住宇文博已經破了的襯衫。
“爸爸嗎?”宇文博的聲音淡淡的,看著已經熟睡的小女孩,有些迷茫。
一個寂寞的靈魂,仿佛找到了依靠,宇文博的笑容,在夜里璀璨生花。
墜日。
陽光明媚,七月份的天氣就像是小孩的臉一樣,一會兒晴朗一會兒下雨。天還沒有亮,已經有人把那個男人接走了,自己則是被留下來了,想起這件事情,伊曦兒就氣得牙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