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上車,我見車里只有外邊靠窗處無人,便弓著身子,靠窗而坐。
那女子端坐在我的斜對面,端莊高貴,文靜優雅,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頭發簡單的一綰,清新可人。
她見我看她,眼中沒有絲毫的忐忑,很隨意的看我,臉上沒有一絲慌張和羞怯!
這種莫名的好感,讓我朝她淺淺一笑,她撇過頭去,似沒看見,臉上一臉清冷。
她撇過頭的一瞬間,我心中一驚,她的發髻間露出半支鵝黃色的發簪,黃色!這黃色是帝王家的專屬色,代表的是帝王的身份,這女子竟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
但是見這里人多嘴雜,自己與她對錯而坐,并不方便開口提醒,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但愿無人能發現這個秘密吧!
六個人坐于車廂之上,皆是不言語,我撩開簾子,側臉看著皇宮內的風景,一陣疼痛從我的手臂上傳來,我輕叫一聲,才回過神來,自己竟忘了已經身處皇宮了。
其她女子皆是掩嘴一笑,似在嘲笑我不懂規矩,最后上來的女子側著臉,對她們的事情莫不關心,像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一般。
好清冷的人兒!
我放下垂簾,閉目仰靠,從此我便是離弦的箭,再也回不去了!
車廂內又一次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吁”的一聲,馬車終是停了,幾名秀女依次下了車,便跟隨著這領頭的嬤嬤一路低頭走過。
我偷偷的打量著遠處廊檐緩緩走來一排女侍,云髻峨嵯,綽約婀娜,在風中搖曳煞是好看!只是那一道道高墻暗巷里,又有著多少青春的少女和她們一般唯唯諾諾,只爭多活一夕!
低頭之間見嬤嬤又將眼神定在自己身上,我不由得低下頭攥了攥衣裙,跟著與我同來的秀女繼續向前。
繞過不知道多少道長廊,一路上都泛著梅花誘人的香氣,殘雪還未散盡,點點輕盈的鋪在梅枝上,灑落一地細碎香蕊,竟叫人心悸許久。
轉過西廊,到了一處通透的院落,院子里沒有雜物,就連地上的殘雪也一絲不見,被人打掃的非常干凈,我們止住了腳,嬤嬤站于一旁,像是等候著什么人。
我抿唇不語,眸子轉動,前面已經有兩排秀女皆是背朝我們,無法得知她們的身份。
我們六人依次而列站成一排,一眼掃過其它五名的女子,每個人的面頰上都因為冷風刮起一小塊紅暈,帶著身子微微的有些發抖。
陸陸續續的又有人進入小院,大概是后面的秀女也到了,整個院中除了腳步聲,幾乎連呼吸也聽不到,安靜得有些滲人。
接著一陣細細碎碎的踱步聲臨近,卻是一位年紀接近三十歲的嬤嬤,和一位手持佛塵的公公,那嬤嬤她臉色清冷,氣勢不凡。
早有丫頭搬了座椅,我偷偷的抬眼看她,見那嬤嬤緩緩的坐下,姿態秀雅,她,竟然是那日在太后身邊的人,難怪這些人對她如此恭敬。
“各位采使大人辛苦了!”
其余的嬤嬤皆是異口同聲的說道:“王宮令大人辛苦了!”
跟隨她出來的那位公公細細的點了人數,語下恭敬的道:“王宮令!人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