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守護在她的床前,拉著她纖瘦得不成人形的手,哽咽道:“可憐的孩子。”
“媽媽——”柳詩情的喉嚨里發出了兩個模糊不清的字。
黃齡將耳朵湊到她嘴畔,才聽出來她在喊什么。
“爸爸,不要怪媽媽——媽媽是,情非得已!”
黃齡怔住。床上的人兒,臉兒因痛苦而糾結成一團。她只覺眼前一團濕霧,抽了一張紙巾,拭淚。
喃喃夢囈了一些時候,柳詩情忽然坐了起來,嚇得黃齡渾身一顫。
“詩情,你醒了?”她問。
可是柳詩情像是根本沒有看見她一般,兀自跳下床,鞋子未穿,便向前方走去。
黃齡像是被電擊了一般,莫非,她在夢游?
再仔細的打量她,她雙目空洞無神,毫無焦點。顯見是夢游了。
門吱呀一聲,她竟然開門出去了。
黃齡趕緊跟著,月黑星稀,她們一前一后,穿梭在街道上。
“她究竟要去哪里?”黃齡納悶。常言道,夢由心生,柳詩情才做了夢,如今又要去一個地方,難道這個地方就是她父親的住處?
然而,當黃齡站在公墓旁時,她真是驚駭了半天。
柳詩情跪在一墳冢旁,低頭飲泣。黃齡才知,她的父親,原來早已過世。
也難怪,柳詩情這一番物是人非的變化,終是有一番原因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柳詩情一會哭,哭累了就念這句話,無休無止的念,念累了,又接著哭。
黃齡覺得,她放佛在看一部悲慘的孤兒劇。跟著就開始掉眼淚。
“可憐的詩情。”
柳詩情一會哭,一會念,累了,就趴在墳頭上呼呼大睡。
黃齡背起她,覺得好輕。
翌日醒來,柳詩情睜開紅腫的雙眼。
“黃齡?”
“你醒了?”黃齡遞給她一杯開水,另一只手里拿著藥包。
“昨夜我來的時候,你發高燒,我去附近的便民醫院里為你包了藥,來,吃了它。”她盡量輕描淡寫不著痕跡的說。
柳詩情狐疑的盯著她,“是嗎?”乖乖的吃了藥。
“我要去上班了,詩情,晚上我再過來陪你。”黃齡開始收拾自己的挎包。完后就嫣然的沖她一笑,“我走了。”
剛走到門邊,柳詩情叫住了她。
“黃齡!”
黃齡轉過頭,強擠出一抹微笑,“舍不得我?我晚上來陪你。”
她苦笑,卻一臉堅定,“昨夜,無論你知道了些什么,請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他。”
“你瞧,你上次沒有遵守我們的諾言,我的麻煩會很大。”她接著說。
黃齡怔住,“是。”轉身,眼淚便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匆匆趕到公司,總監坐在她的位置上,手里捧著一份招標文件,正專心致志的閱讀。
黃齡進去的時候,他抬起頭來,謙謙一笑。“來了?”
“坐。”他指著對面的位置,順手遞給她一張機票,“公司新接手的項目,在上海,公司決定派你去和甲方洽談一下,順便踏勘一下現場。”
黃齡緩緩的接過機票,“什么時候出發?”
“明天早上八點,還有什么問題嗎?”
“哦,沒。”
總監一走,她的臉色即刻黯了下去。
她走了后,詩情怎么辦?
她如此的脆弱,從身心到身體,都瀕臨崩潰的邊緣。沒有人照看著她,總覺得不踏實。
這幾天,楚佑寒也沒有閑著。他跑遍了各大書店,買回來一大堆女性雜志期刊,然后忘寢廢食的開始翻閱。
袁天辰上門的時候,秘書小心翼翼的指著正埋頭專心致志閱讀的楚佑寒,“楚總不知道最近在翻什么書?入迷了,所有的業務都放下不管。”
袁天辰躡手躡腳的走到楚佑寒背后,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定睛一看,嘴巴都笑歪了。“女性言情故事薈萃?”
楚佑寒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拉著袁天辰的手:“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找一個署名梔子的文章。”
袁天辰看著面前的兩堆書,大的是沒有查過的,小的是已經查過的。任重而道遠。
“楚佑寒,你該不會是腦袋進水了吧?你找梔子的文章,梔子是誰啊?你的情人?”
“你找還是不找?”楚佑寒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看來他為了找到這個梔子的文章熬了幾個通宵了吧。
“找,肯定找。但是兄弟一場,你就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找嗎?”
門口,斯嘉麗笑盈盈的出現。
楚佑寒指著她,急中生智道:“看見了沒有,我新交的女朋友,她特喜歡梔子的文章。”
袁天辰將斯嘉麗上上下下打量了十幾遍,狐疑的皺起眉,“為了她?”
“一共九十九篇,找齊了我就幫你拿下北濱河的項目。”楚佑寒沖他擠了一個曖昧的眼色,擁著斯嘉麗向會客室走去。
袁天辰打了一個冷戰,這家伙電著他了。“什么——”
“北濱河?一個億啊?要挾我?”袁天辰摸了摸鼻尖,吐了一口晦氣。卻言聽計從的坐在椅子上,開始一本一本的翻閱起來。
是人都不會和錢過不去。
“不對啊!”他盯著楚佑寒的背影,臉上浮起了一抹懷疑。“這家伙難道移情別戀了?”
外頭,楚佑寒虛心好學不恥下問,“上次那個梔子小姐一共寫了多少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