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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勝利巡演在即 (2)

盡管大家從未提起過,可我對常來霍伯黑市的人欠了個人情。蓋爾對我說過,那個在黑市賣湯的上年紀女人格雷西·塞在饑餓游戲期間曾召集大伙贊助皮塔和我。照理說,我是在黑市里混的人,贊助我的理應(yīng)都是黑市的人,但后來許多人聽說后也加入進來。我不清楚他們到底弄到了多少錢,但投入競技場的任何禮物都價值不菲,它和我在競技場的生死息息相關(guān)。

我手提著空空如也的獵物袋子,沒什么可拿來交易的,可褲兜里卻揣著沉甸甸的錢幣,所以當我打開黑市前門時,有種奇怪的感覺。我盡量多走幾個攤位,多買些東西,我買了咖啡、面包、雞蛋、紗線和油。后來,又想起來從一個叫瑞珀的獨臂女人那里買了三瓶白酒。這女人也是在礦難中受了傷,可她還挺聰明,找到了謀生的出路。

這酒是給黑密斯而不是給家人買的,他是我和皮塔在饑餓游戲競賽中的指導老師,性情粗暴乖戾,大部分時間都是醉醺醺的。可不管怎樣他還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這次不同以往,因為在大賽歷史上首次允許兩個“貢品”勝出。所以,不管黑密斯是何許人,我都欠了他的人情,一輩子的人情。幾周前,他去買酒沒買到,發(fā)生了酒精脫癮反應(yīng),出現(xiàn)可怕的幻覺,渾身顫抖、大喊大叫。波麗姆嚇得要命,說實話,我看到他那樣也并不開心。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存些白酒,以防他哪天斷了頓。

克雷是治安警的頭,他看到我買酒不禁眉頭緊蹙。他上了點年紀,一縷花白的頭發(fā)從他紅臉膛右邊掠過。“姑娘,這東西對你來說勁太大。”他自然清楚這點,除了黑密斯,克雷是我見過喝酒最兇的人。

“哦,我媽用這個配藥的。”我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噢,這東西可比什么都厲害。”他說著,把一枚硬幣拍在案子上。我又走到格雷西·塞的攤子,身子一縱,坐到了她的柜臺上,要了份湯,那湯好像是用葫蘆和豆子一起煮的。我喝湯時,一個叫大流士的治安警也走過來,買了一碗。在所有的治安警里,他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他不耍威風,還愛開個玩笑,二十多歲,可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笑瞇瞇的臉,毛糙的頭發(fā)使他看上去像個大孩子。

“你不是要坐火車走了嗎?”他問我。

“他們中午來接我。”我答道。

“你不覺得自己該打扮漂亮點嗎?”他壓低聲音對我說。

盡管此時我心緒不佳,可他的調(diào)侃還是讓我忍不住笑了。

“你也許該在頭發(fā)上扎個發(fā)帶什么的?”他撫弄著我的辮子說道,我一下把他的手推開。

“別擔心,等他們把我打扮好了,你會認不出我來的。”我說。

“那可真好,”他說,“伊夫狄恩小姐,咱們也得打扮漂亮好給咱們區(qū)爭爭光,唔?”他沖著格雷西·塞的那邊搖著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然后找他的朋友去了。

“把湯碗給我拿回來。”格雷西·塞沖著他喊道,她臉上掛著笑,所以聲音顯得并不很嚴厲。

“蓋爾會去送你嗎?”格雷西·塞問我。

“不,他不在送我的人的名單上,不過,我星期天剛見過他。”

“還以為他肯定給列在名單上,他還是你的表兄呢。”她狡黠地說道。

這所謂的“表兄”是凱匹特炮制的一個騙局。當我和皮塔進入前八時,凱匹特派記者就我們的個人生活進行采訪。一問,大家都說蓋爾是我的朋友;可這樣不行,我和皮塔在競技場如此浪漫,而我最好的朋友卻是蓋爾。他太英俊、太男性化,在鏡頭前一絲笑容都不愿顯露。我們確有許多相像之處,我們都有“夾縫地帶”人的外表——黑色直發(fā)、橄欖色皮膚、灰眼睛。所以有些天才就把他虛構(gòu)成我的表兄。我一直不知道這事,直到坐火車回來,在站臺上媽媽對我說:“你表兄等不及了,他恨不得馬上見到你!”這時我扭頭看到蓋爾、黑茲爾和其他幾個孩子都在等著我,如此,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只好順其自然吧。

格雷西·塞知道我們沒有親緣關(guān)系,可那些與我們相識多年的人似乎都忘了這一點。

“我真希望這一切早點結(jié)束。”我輕聲說。

“這我知道,”格雷西·塞說,“可這過場也得走才能盼到它結(jié)束啊,最好別太遲了。”

我往勝利者村走的時候天上飄起了小雪。家離鎮(zhèn)中心廣場有半英里距離,然而它卻完全像另一個世界。這里是一片掩映在綠色樹叢中的獨立的居住區(qū),低矮的灌木叢中點綴著美麗的花朵,共有十二座房子,每一座都有我小時居住的房子的十倍那么大。其中九座房子是空的,一直空著,另外三座由黑密斯、皮塔和我居住。

我們家和皮塔家洋溢著溫馨的生活氣息,窗戶里散發(fā)出柔和的光亮、煙囪里炊煙裊裊、大門上裝飾著彩色的五谷,準備迎接收獲季節(jié)的到來。然而黑密斯的家,雖然有專門的清潔工照料,卻一副頹敗荒蕪的樣子。我在他家門口停下來,定定神,料想到屋里肯定又臟又亂,然后推門進去。

屋里的氣味讓我立刻皺起了鼻子。黑密斯不讓任何人給他打掃房間,他自己也不打掃。多年來沉積的酒精和嘔吐物的臭氣,與糊白菜味、焦肉味、臟衣服味、老鼠屎味混在一起,熏得我眼淚直流。地上滿是爛包裝紙、碎玻璃和骨頭,我小心地穿過這些污物,吃力地走到黑密斯那里。他坐在廚房的餐桌旁,兩臂張開放在桌子上,臉趴在一攤酒上,鼾聲如雷,正在睡覺呢。

我用胳膊肘推推他的肩膀。“起來!”我大聲喊道,知道聲音小了叫不醒他。他打鼾的聲音停下了,似乎要醒了,但緊接著又打起鼾來。我使大勁推他。“起來,黑密斯,今天要巡演了!”隨后,我用力把窗戶打開,猛吸一口室外的新鮮空氣,接著又用腳在地上的垃圾里扒拉,找到一把咖啡壺,到水管接滿水。爐火還沒有完全滅,我慢慢把火弄旺。為了把咖啡煮濃些,我往壺里倒了很多磨好的咖啡,然后把壺坐在火上,等著水開。

黑密斯仍在酣睡,人事不知。沒辦法,我只好接了一大盆冰涼的水,一肌腦澆在他頭上,然后趕緊跳到一旁躲開。他的喉嚨咕里咕嚕發(fā)出類似動物的叫聲,猛地跳起來,把椅子踢到身后老遠,手中握著刀子在空中亂舞。我忘了他睡覺時手里總是握著一把刀子,剛才應(yīng)該撬起他的手指把刀子拿開。他口中一邊罵著臟話,一邊揮舞手中的刀子,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他用衣袖抹了把臉,朝窗戶這邊扭過頭來。我已經(jīng)坐到窗臺上,以防萬一,好趕快跑掉。

“你要干什么?”他氣急敗壞地說。

“你讓我在記者來之前一小時叫醒你。”我說。

“什么?”他說。

“是你說的。”我堅持道。

他好像記起來了:“我怎么渾身都是濕的?”

“我搖不醒你。瞧,你要想來溫柔的,應(yīng)該去叫皮塔。”我說。

“叫我干嗎?”一聽到皮塔的聲音我的內(nèi)心就攪成了一團,既覺愧疚,又覺難過和害怕。也有渴望,我也許應(yīng)該承認自己對他也有了一絲渴望,只是在內(nèi)心的掙扎中不愿承認罷了。

我注視著皮塔。他走到桌旁。從窗口射進的斜陽映著剛落到他頭上的雪花,閃著熠熠的光,他看上去強壯而健康,和在競技場時那個染病在身、餓得面黃肌瘦的男孩是多么的不同,甚至他的跛足也不怎么明顯了。他把一大條剛烤好的面包放在桌子上,把手伸給黑密斯。

“讓你把我叫醒,可不是要我得上肺炎。”黑密斯說著,一邊扔掉手里的刀子。他脫掉臟襯衫,露出一樣臟的褲子,他抓著襯衫沒被打濕的地方擦著身子。

皮塔笑了笑,他拿刀子在地上的一瓶白酒里蘸了一下,用自己的襯衫角把刀片擦干,然后切起了面包。皮塔總讓我們吃到新烤的面包。我打獵,他烤面包,黑密斯喝酒。我們各忙各的,盡量不去想在饑餓游戲中那些不快樂的事。他把一片面包遞給黑密斯,這時才第一次抬起眼來看著我。

“你來一片嗎?”

“不,我在集市吃過了。謝謝你。”我說。

這聲音聽上去不像我自己的,一本正經(jīng)的,自從攝影師拍完我們凱旋的鏡頭,彼此都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后,就一直如此。

“不客氣。”他很生硬地答道。

黑密斯把他的襯衫扔到旁邊的一堆雜物里:“哦,你們兩個在正式表演之前還得好好熱身一下。”

當然,他說得沒錯。觀眾會仔細審視這對饑餓游戲中的愛情小鳥,他們要看的可不是彼此一眼不睬的一對。可我只說了句:“沖個澡吧,黑密斯。”之后就從窗臺跳到窗外,穿過綠草坪,朝家走去。

雪已有些化了,在我身后留下了一串腳印。到了門口,我停下來,把沾在腳上的濕泥磕掉,然后再進屋。為了這次電視拍攝,媽媽日夜忙碌著,家里已經(jīng)打掃得窗明幾凈,一塵不染,用大泥腳把她擦得錚亮的地板弄臟是不可以的。我還沒進門,她就已經(jīng)舉起手臂站在那兒,好像要攔住我。

“沒事,我把鞋脫這兒。”我說著,把鞋脫在了門墊上。

媽媽輕笑了一下,笑聲怪怪的,她把裝獵物的袋子從我肩上接過去,說:“天剛開始下雪,你去散步還好嗎?”

“散步?”她明知我在林子里待了半夜。這時我看到在她身后廚房門邊站著個男人,他西服筆挺,身材勻稱得像做過外科整形手術(shù),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凱匹特人。氣氛有點不對頭。

“噢,地上滑極了,走起路來簡直就像滑冰。”

“有人要見你。”媽媽說,她臉色蒼白,我可以聽出來她在極力掩飾自己的焦慮不安。

“我以為他們中午才會到。”我假裝沒注意到媽媽不自然的神態(tài),“是不是西納要早點到,好幫我準備啊?”

“不,凱特尼斯,是——”媽媽剛要說。

“請這邊走,伊夫狄恩小姐。”那人說。他做手勢讓我沿走廊走。在自己家里還要讓人引領(lǐng),感覺真奇怪,但我知道最好對此別妄加評論。

我邊走,邊對媽媽鎮(zhèn)靜地笑笑,好讓她別擔心。

“興許還是巡演的什么指示吧。”

巡演開始前,他們不斷給我送來各種資料,說明巡演的路線、到各區(qū)應(yīng)該遵守哪些規(guī)矩等等。可當我朝書房走時,我看到那扇從未關(guān)過的門在我面前緊閉著,我的腦子里馬上閃過各種猜測:誰在這里?他們要干什么?媽媽的臉色為什么這么難看?

“直接進去吧。”那個凱匹特人說,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旋起光滑的銅把手,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屋,我隱約聞到了一股血腥和玫瑰的混合氣味。一位白頭發(fā)、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在讀書,他的臉我似曾相識。他舉起一根手指,似乎在說“稍等”,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來,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斯諾總統(tǒng),還有他那如蛇毒般犀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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