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側妃從王妃住的梅園回到自己的菊園,一路上氣哼哼的,回到屋里,早有小丫頭接著,見她顏色不是顏色的,個個都低了頭,小心翼翼地服侍著。
杏兒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丫頭,最得她的心,見她如此,早猜著她的心思了。一邊扶著她靠在軟榻上,拿著美人槌輕輕地給她捶著腿,一邊使個眼色讓其他人都下去。
屋里只剩她們主仆兩個了,杏兒方才小心地問道:“夫人,今兒個那王妃也不知道怎么了,盡護著那新來的小妾。”
“哼”,李側妃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兩眼盯著手指甲上才涂的丹蔻,嘴角上揚著:“她一個病貓子,翻不了什么大浪。今天,王妃想當和稀泥的和事佬,我偏不讓她如愿。那個新來的妾,也不知道給了她什么好處,竟讓她處處護著,倒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杏兒忙接道:“依夫人的意思,下一步要怎么走呢?”
李側妃輕笑了下:“不急,慢慢來,一個一個收拾。王妃的身子,我是知道的,我讓她活到什么時候,就是什么時候,那要看我的心情如何了。”她眼中含著笑,卻透出一股狠毒,連杏兒看了都覺驚心。
杏兒忙斂了斂神,問道:“除了王妃,這府里還有誰大過夫人您的?以后的府里,還不是您說了算?再加上王爺又寵您,等王妃一死,您還不順理成章的就是王妃了?”
李側妃聽了杏兒的話,心情好了起來,站起身子。杏兒忙上前扶著,主仆二人在屋中走了走。李側妃轉臉看向杏兒:“其實你還不知道,這府里,王妃固然是個好糊弄的。別的人,可就不好說了。”
見杏兒疑惑,李側妃笑了笑:“別看那幾個側妃、庶妃不哼不哈的,其實都是肚里有,哪個都不簡單。”
杏兒驚奇地問道:“那夫人經營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以后該怎么辦呢?”
李側妃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別急,王妃這個位子,我是非做不可的。父親那邊也有這個意思,他在戶部這么多年,暗地里也做了不少不該做的事,我要是做了王妃,多少有王爺這顆大樹靠著,也就不擔驚受怕了。我也是大家子出身,憑什么那個賤人能做王妃,我就做不得?”
李側妃說到這兒,臉色已變得有點扭曲,兩手神經質地箕張著,似要把整個王府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杏兒見她那樣,也不免害怕,咽了口唾沫,方道:“夫人眼光長遠,奴婢自是不如,只是這府里的人,現在都和夫人交好,只有新來的那個妾,夫人對她是什么態度?”
李側妃慢慢地踱著步子,思量了一會方說道:“她雖是新來的,只是才來這幾日,就讓王爺上了心。長的又是個絕色,府里那么多的姬妾,哪一個趕得上她?今天聽她說話,也是個伶俐的,這樣的人倒不好對付。”
她出了一回神,方皺著眉頭道:“你去告訴五哥,讓他細心打聽一下,賈府來的這個妾,到底是什么底細?是賈府哪房的姑娘?讓他快點去辦,速速回我。”說著揮了揮手,杏兒自去找五哥了。
這五哥是李側妃的得用小廝,平時受了她不少好處,又看上了杏兒,李側妃允諾他日后把杏兒許給他,他替李側妃辦事自是用心。
過了兩天,五哥來回話了。李側妃忙問:“打聽的怎么樣了?”
五哥彎身回道:“回夫人的話,府里新來的那位妾,原是賈府史老太君的外孫女兒,母親是史老太君的獨生女兒,父親就是前任巡鹽御史林如海。”
李側妃聽了咂嘴道:“沒想到這林姨娘還是個有身份的,只是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兒,怎么舍得送到府里做妾呢?”
“夫人有所不知,這林姨娘的父母雙亡,是在外祖母家寄居的。”五哥回道。
“怪不得呢,也是個無根基的。只是以他父親的官位和賈家的勢力,再不濟也能做個官家的正室啊。聽說這賈府的老太君目今還強健著呢,怎么就把外孫女兒送了出來?”李側妃也是好奇。
五哥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里面還有一段曲折呢。說來好笑,這賈府二房的公子,是老太君的心頭寶貝,人長得也可人意,娶了薛家的表姐為妻。只是這公子也怪,偏還掛念著表妹,也就是咱們府里的林姨娘了,死活鬧著要收進房里。老太君和那二太太也沒了轍,也就同意了。哪成想,這林姨娘卻不愿意,賈府就把她送到我們府里了。”
李側妃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聽到賈府的公子喜歡表妹時,雙眼一閃,眸中晶亮。半天才笑道:“原來是這樣,這公子也是癡情的了。這表妹和表哥之間怕是有點什么故事吧?你去,再細細兒的打聽了,然后回我。”說著,眼睛示意杏兒。
杏兒自是領會,忙開了箱子,取出一塊約莫十兩的銀錠子,遞給五哥,笑道:“以后好好替夫人做事,好還在后頭呢。”五哥有了賞銀,又加上杏兒鶯聲燕語的一番話,更加喜之不盡,忙給李側妃叩了一個頭,領命而去。
這里,李側妃笑著對杏兒說:“我以為那林姨娘是個無縫的蛋呢,原來也是有把柄的。王爺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恐怕是最討厭這樣的了。”主仆兩個對視一眼,樂不可支。
杏兒湊趣兒道:“論姿色,論才干,府里哪一個比得上夫人您哪。這王妃的位子,不久就要屬于夫人的了。”李側妃聽了高興地笑起來,又叮囑杏兒:“清漪園那邊你可要盯緊了,蓮兒和瑾兒兩個,你要時常打點著,有什么事兒趕緊告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