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歐陽離尋找著把婚禮延后的理由，“下個月是四月，是愚人節的月份，不好。”

燕江南不置可否，只是問：“五月呢？”

“五月結婚的人好多，太俗。”

“六月？”

“六月太熱。”

燕江南一本正經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后淡然宣布：“這么一比較，還是四月份最好，不俗，不熱，避開一號，日期隨你選。”

歐陽離氣得把文件摔到他身上，起身就走，“你敢四月舉行婚禮，我就敢把頭發剃光！”

燕江南笑出了聲，追上去，把她攬到自己身邊，“先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再商量。”

他開車滿城轉悠的時候，歐陽離的手機響起來，她接起來，沒好氣地斷斷續續地說著：“什么事……死了沒有啊……沒死你著什么急，等我吃完飯再說！”

燕江南看她一眼。

她掛掉電話之后，面無表情地說：“歐陽曉玩兒自殺，住院了。”

他漫應道：“那么嚴重？”

她語氣輕蔑：“割脈，嚇唬誰？怎么不跳樓呢。”

他笑，“可能是六層以上的樓不讓進吧。”又問，“不去看看？”

她氣呼呼的，“事情得有個主次，吃飯更重要。”

歐陽離不著急，燕江南就更氣定神閑，開車繞了許久，才找到自己想去的那家火鍋城。進門時解釋道：“去年冬天跟朋友來過一次，不熟悉路況。”

歐陽離看看時間，他繞了足足四十分鐘，有些嘆為觀止，“你可真行，還沒吃就花了一頓飯的時間。”

“吃飯是大事，不能將就。”燕江南說。

自公共用餐區到包房，歐陽離沒看出這里有什么過人之處，裝潢檔次一般，陳設亦是一般材質，總而言之，這是一家大眾化的火鍋城。

燕江南坐下來，從服務員手里接過點菜用的單子和圓珠筆，在單子上隨意勾勾畫畫一會兒，又要了幾瓶啤酒，之后拿出煙來點上一支。

服務員出門之后，歐陽離便從他手里搶過煙，吸了一口，問他：“你怎么總來這種平民化的地方呢？”

“幾個朋友都喜歡來，跟他們混了這么多年，習慣也就一樣了。”燕江南說，“但是得承認，有些平民化的地方才有好東西吃。”

“你指的朋友是葉紹鋒那種人？”歐陽離撇撇嘴，她可看不出葉紹鋒是喜歡這種地方的人。

“不是，他和你見過的幾個都是發小，我平常來往最多的三個人你還沒見過，有機會讓你見見。”燕江南又點上一支煙，打趣她，“見了別見異思遷就行。”

歐陽離忍不住笑，“好像我多喜歡你似的。”事實證明，燕江南的時間沒有白白浪費，這里的食材、調料都很好，讓人食指大動。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旁邊，一面吃一面喝著啤酒，她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

吃飯中途，燕江南叫司機過來，見她不言不語的，說：“除了跟我吵架就沒話說是吧？”

歐陽離正忙著吃吃喝喝，簡短的回答：“是。”

燕江南笑，“那婚禮的事兒就這么定了？”

歐陽離遲疑了一下，眼波微轉，“隨便你。”

“你又打什么壞主意呢？”燕江南探究著她的神色。

歐陽離痞痞一笑，沒接話。

飯后，司機開車，送兩個人到醫院，燕江南自覺沒必要跟上去，便留在車上等。

“這時候玩兒自殺，真沒誠意。”歐陽離嘀咕了一句，開門下車，慢吞吞走進住院部。找到歐陽曉所在的病房，她推門而入，恰逢歐陽澤要往外走。

“我去看看你媽。”歐陽澤說，“她也住院了，心臟有問題。”

歐陽離見他滿臉倦怠，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阿離，哪天有時間，和我聊聊。”歐陽澤說完才跨步出房門。

歐陽離不置可否，走到病床前。

歐陽曉見了她，側頭看著別處。

歐陽離看了看她已經包扎好的手腕，嘲諷地笑，“真想死的話，自殺之前找我，我保你一分鐘就翹辮子，要是沒誠意，就別丟人現眼了。”

歐陽曉瞪了她一眼，繼而忽然哭起來，“他說他快結婚了，快結婚了……”

“你才多大啊？你所謂的喜歡是真的喜歡么？”歐陽離又氣又笑，“你就不覺得他現在的人品有問題？他結婚你該高興才對，還這么要死要活的，真服了你。”

“你給我滾出去！誰讓你過來看我的？”歐陽曉很有些氣急敗壞。

“閑得我，過來看你是真多余。”歐陽離惡趣味地拍拍她的臉，“你喜歡哪個墓地？你自殺成功之前，我先給你把墓地買好吧？”

歐陽曉被氣得大聲哭起來。

“一哭二鬧三上吊，標準的沒出息女人。”歐陽離挖苦完畢，轉身離開。對于這個妹妹，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卻了解她太多劣根性。這次裝模作樣地自殺，不過是因為被顧惜晨甩掉，自覺臉上無光，怕被親朋嗤笑而已。

和燕江南返回別墅，躺在床上，歐陽離琢磨著取消婚禮的辦法，猜測著顧惜晨結婚到底是真是假。心疼到一定地步，便只剩下漠然……連自己的感覺都可漠視。

什么都不管不顧，看顧惜晨和家人失去財產、任他窮困潦倒需要從頭開始打拼，的確是取消婚禮最簡單的方式，可她做不出。她始終記得相戀時那些美好的回憶，愿意始終銘記，并愿意為之付出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