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背著書包一瘸一拐地走在一排排尚未拆遷的低矮房中，一旁的下水道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屋檐下又老又丑的站街女望著這個穿著破舊的學生，鄙夷地撇了撇嘴。

張磊一臉冷漠，好似沒有看到一般。

走過一個拐角，他當即看到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小混混正蹲在不遠處，一臉壞笑地望著自己。

他臉色當即大變，轉身欲跑，然而迎面卻撞到一個身形高大的大漢身上。

這個人他認識。

“謝虎！！”張磊臉上閃過一抹失望，隨后頹然地放棄抵抗。

這個昔日的小弟此刻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他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磊哥……對不起了。”

說完，他輕而易舉地一把抓住張磊的胳膊，送到了那幾個小混混面前。

“張磊，好久不見了。”那幾個小混混蹲在墻角，為首的那個混混嘴里叼著煙頭，輕笑道。

張磊眼中閃爍著憤怒，大聲道：“你不是說再也不會來找我麻煩嗎？”

“我有說過嗎？”混混頭疑惑地扭頭問向身后的小弟，后面的人隨之搖頭，緊接著他又一臉恍然，理所當然地道：“我沒說過啊。”

“找我干什么？”張磊扭過頭，淡漠地問道。

混混頭臉上浮現一抹微笑：“上次你干得非常好，四爺很滿意……”

“我呸！”張磊張口就是一口唾沫吐到混混頭的臉上。

那些黃毛混混面容大變，下一刻像一群狼般將張磊望著，眼中隱隱浮現出一種躍躍欲試。

混混頭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轉而浮現出一縷猙獰，他一字一頓道：“你……找……死！”

他慢慢地掏出紙巾，將臉上的唾沫抹去，隨后嘴角抽搐了幾秒鐘過后，突然殺豬一般的嚎叫起來，“給……給我殺了他 ! ”

他身后的幾個黃毛小弟早已躍躍欲試，此刻一聽老大發話，下一刻便沖了出來，從腰間掏出甩棍，沒頭沒腦地向被謝虎控制住的張磊身上招呼。

呼呼的風聲順著甩棍襲來，張磊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時，一股風從身后襲來，隨后一股大力將自己硬生生拉出謝虎的控制，幾聲沉悶聲音夾雜著黃毛混混的痛呼，緊接著張磊便聽到了甩棍落地的“咯噔”聲音。

當他睜開眼時，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右手拿個一股一米長的生銹鋼筋，45°角向下，猶如一個古代的劍客。

這個人的面容他似曾相識，仔細想想，從那早已忘卻的“小霸王”歲月中倒能翻出模糊的影子。

蘇銘！！

那個吊車尾！

他下一刻睜大了眼睛。

只見蘇銘揮動鋼筋，拖出一道道殘影，緊接著那幾個原本抱著手痛呼的黃毛小弟頓時猶如身上長了跳蚤般上躥下跳起來。

“哎呦！”

“大哥！我們錯了！別打了！”

“別打臉！”

“哥！我錯了！”

“快跑啊！”

不過頃刻間，那幾個黃毛混混終于拔腿跑遠。

混混頭帶著不可思議的大眼看著蘇銘，這么一愣神之間，蘇銘一個晃身，出現在一個耳朵打了耳釘的混混頭面前。

出手狠準，像是第七監察局的要求，蘇銘此刻的耳朵里面，浮現出冰塊臉教官一樣的聲音，“我們監察局里面學習的搏擊技術，不是軟綿綿的拳法，更不專門打出來好看的花拳繡腿，是殺人的技巧，是如何在強敵環伺之中活下來的搏擊技術，所以，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一擊必中 ! 不給敵人反撲的機會 !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 ”

然后就是狠狠一拳！

上一秒還在腦海回想眼前這位是哪路神仙，下一秒黃毛已經變得鐵青，口吐白沫，捂著被蘇銘擊中的腹部，被那種爆裂了膀胱肝脾般的疼痛占據了整個神經系統。

他的膝蓋一屈，整個人就這樣捂著肚子跪了下來。

只是一擊就能使得黃毛混混的戰斗力瞬間喪失，這還是蘇銘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力道沒有釋放出來，否則以監察局精于殺人，無堅不摧的格斗技巧，作用到普通人身上，絕對是全力一擊就能讓他把前天的早飯都給打出來。

“喂……”

蘇銘的聲音很平淡，然而此刻在混混頭眼里不啻于魔鬼的詢問，差點把他的魂都嚇掉，耳朵像是兔子一樣豎立著，不敢抬頭過去看蘇銘的模樣。

“張磊只是個學生，沒事兒別來煩他。”

混混頭小雞啄米一樣不斷點著頭。

蘇銘轉過頭，撇了撇張磊用一只腳尖惦著的右腳，輕聲問道：“能回去不？”

張磊一臉懵逼，此刻見蘇銘問自己，連忙點頭。

“可……可以。”

“不請我去你家坐坐嗎？”蘇銘臉上扯出一縷笑容。

“來……來吧！”

當夕陽最后一縷光輝漸漸沒入地平線的時候，蘇銘跟隨著張磊回到了他現今的家。

放眼望去，這些待拆遷區里清一色矮房，電線桿錯亂，路旁多半是大排檔一樣的小飯店，或者門口站著幾個化妝得像妖精的女人的粉紅色氛圍發廊，與繁華的市中心仿佛隔了幾個世界。

就算是和蘇銘的出租小屋比，也略遜幾分。起碼自己的房東還算實在人，不會把院子里的出租屋租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張磊的家位于這里的一個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棟破舊的二層小樓，他和他唯一的親人住在二樓的兩間房間里。

這讓蘇銘不由有些唏噓。

樹倒猢猻散，本就是恒古不變的法則。

“誰回來了？是磊子嗎？”客廳抱著個收音機聽的瞎眼老頭聽見開門的聲響，連忙起身道。

“爺爺，是我，你不用起來，今天帶了同學回來。”

“你說你都這樣了，怎么還帶同學回來？起碼跟我說下，我來收拾一下，這讓你同學看到了多不好……”瞎眼老頭著急道。

“沒事的，爺爺，我只是來找張磊同學聊聊天的。”蘇銘連忙道。

張磊打了個手勢，示意了一下里屋，隨后大聲對瞎眼老頭道：“爺爺您先聽會收音機，我和同學到里屋聊會天，一會出來煮飯。”

“不急不急。”瞎眼老頭笑瞇瞇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