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基本在蕭劍的意料之中,廉親王胤祀的遭遇,朝野皆知,蕭劍也不便多問,只聽晴兒接著說道:我祖父當年犯事,被削籍奪爵,家眷遣散各地,王府也被沒收,當今圣上登基之后,給我祖父平反,只是叔伯兄弟們現(xiàn)在分散在各地,我也沒有兄弟姐妹,這偌大的王府便由我來照看,平常我一般在宮中侍奉太后,偶爾才能回來一次。只有一個柳媽留在府內(nèi)打掃料理,他現(xiàn)在年紀越來越大了,經(jīng)常犯糊涂,不知道她還能照看多久。
正說著,那位開門領(lǐng)蕭劍進府的老媽媽步履蹣跚地匆匆而來,遠遠的便沖晴兒喊道:格格,你六皇叔過來了。
晴兒聽到這一句,臉色一下煞白,便向蕭劍說道:我皇叔過來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和那老媽媽匆匆而去,蕭劍很是疑惑,晴兒的眼神充滿了不安,為了弄清這是怎么一回事,他便暗暗一路尾隨。沒多久,遠遠看見一個青年人,一身珠光寶氣,頭戴王冠,頤指氣使,領(lǐng)著一幫子人正在那里吵吵鬧鬧,晴兒面對著他們,在據(jù)理力爭著什么,因為隔得太遠,聽不明白,那邊人多勢眾,不時地呵斥著,晴兒身形單薄,相對于這些彪形大漢,愈發(fā)顯得勢單力孤,蕭劍有一種想要上前打抱不平的沖動,但最終還是按捺住,閃在一旁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
終于這些人一呼而去,晴兒亦往這邊走來,蕭劍從隱身處走出,晴兒沒有想到蕭劍突然現(xiàn)身,驚愕之下,蕭劍看見她的眼眶中尚有淚痕,晴兒趕忙扭過頭去,借機擦去眼淚,又勉強擠出笑容向蕭劍說道:你怎么在這里了。
這一切,蕭劍全看在眼中,只是不明白而已,于是問答:晴兒,你哭了,他們是誰,他們要干什么?晴兒見也瞞不住,便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是我六皇叔,來跟我借王府暫住一些時日。之后又露出笑容,說道:我們不說這些,我?guī)闳ズ蠡▓@看梅花去。
說完,不待蕭劍可否,便拉著蕭劍的手一路小跑著往后花園而去。蕭劍也不好追問下去,便收拾起暫時的不愉快,一起去踏雪尋梅。
繞湖面半圈便是后花園,這里栽種著不少花木,但此時開得正旺盛的便是梅花和山茶花,兩人倘徉在花叢之下,談?wù)勗娫~,說說古今,一時間,不覺時光飛逝,晴兒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從地上抓起一團雪,向蕭劍說道:我們來打雪仗吧。蕭劍見她臉色一直不太好,沒有答應(yīng),晴兒卻將一團雪拋向蕭劍,雪團砸在蕭劍的身上,一下便散開,一些掉落地下,一些粘在衣服上,晴兒又抓起一團,握在手中,向蕭劍含笑著說道:你是不是害怕打不過我。蕭劍也好拂了她的興致,便也抓起一團雪,說道:那我可要回擊了。于是兩人你追我趕地玩起了打雪仗。
一路從后院跑到前廳,那位老媽媽坐在屋檐的條凳上打著瞌睡,一副老態(tài)龍鐘,行將就木的樣子,晴兒伸出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蕭劍不要驚動了她,蕭劍明白,兩人躡手躡腳地小心繞過老媽媽,又往旁邊的小道而去。蕭劍無時不在留意著晴兒的舉動,因為他覺得晴兒其實沒有象表面上這么高興,她只是壓抑的太久了,真不知道在她的心里面還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晴兒邊回頭看蕭劍邊向前小跑,在一處轉(zhuǎn)彎處,腳下一滑,身不由己的往一邊側(cè)倒,蕭劍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晴兒的手臂,但因為地滑和慣性力,兩人一起向前滑出,在即將倒下的時刻,幸虧有個秋千架子擋了一下,兩人才沒有狼狽不堪,但秋千架上的藤椅卻因為蕭劍的隨手一抓,摔落在地,隨即散架,,晴兒從驚魂一刻中回過神來,看著摔散架了的藤椅一陣發(fā)愣,蕭劍看在眼中,便問道:要不去買個新的吧,這繩子也腐朽了,一起換掉吧。
晴兒聽他這么一說,說道:這個秋千是我小的時候,我阿瑪親手結(jié)上去的,每次晚飯之后,我就會坐在這上面,然后我阿瑪會蕩起秋千,繩子一直還是以前的那根繩子,但是它也已經(jīng)腐爛了。蕭劍看著摔壞的藤椅,似乎還有修復(fù)的可能,晴兒又是嫣然一笑,說道:算了,摔壞了就摔壞了,我們還接著玩吧。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一晃便是正午,晴兒因為要及時趕回慈寧宮,她不及吃上一口飯菜,吩咐柳媽照顧好蕭劍的起居飲食,便匆匆離去。
蕭劍吃過午飯之后,去街上買了一些工具和材料,他要將那個被摔壞的藤椅修復(fù),因為肩頭有傷,諸多不便,一直干到晚上大半夜,才把藤椅及秋千架修復(fù)一新,看著修復(fù)完好之后的秋千架,才回房休息。
睡夢中,不知過去了多久,隱隱聽得一片嘈雜,睜開眼一看,已是天光大亮,他起身下床,推開窗戶向外張望,只見一大幫子人正在院內(nèi)打掃衛(wèi)生,那看院的柳媽卷縮在一處角落里,動彈不得。
蕭劍出門,急步上前探視柳媽,她見蕭劍近前,掙扎著欲起身,卻是站不起來,蕭劍忙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柳媽抹著眼淚說道:他們都是六王爺府上的人,還動手打我。這時有人上前問道:喂,你是什么人,在這里干什么。蕭劍見他們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料定便是一些惡奴之類。也不屑回答,只是反問道:你們?yōu)槭裁创蛞粋€上了年紀的老人?那人也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道:這老東西,不是抬舉,我們奉王爺之命,來這里清理打掃,這老不死的攔著不讓,老子只是推了一下,老東西就倒在地上裝死。說罷,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其他人也漸漸圍了上來,像是看熱鬧一樣。
蕭劍當即用犀利的眼神逼視那位惡奴,道:給這位老人家賠禮道歉,說一聲對不起。那惡奴像是沒聽明白一樣,反問道:你是跟我說話嗎?你他媽的什么人,管起我們的事來了,你是不是活膩味了?說罷,揚起掃把朝蕭劍迎面而來,說時遲,那時快,蕭劍只是伸手往前一探,只聽見那惡奴哎喲一聲怪叫,接著整個身子橫空飛出,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其他人見那人吃虧,一擁而上,執(zhí)著掃把,鏟子,要來圍攻蕭劍,就在這時,聽得身后有人喊道:住手。眾人回頭看時,卻是晴兒,那些人手執(zhí)著家伙,欲退欲進,晴兒加大聲音說道:你們再不住手,我告訴太后去。這時,那些人才各收家伙,四散開去,繼續(xù)干他們的活去。
晴兒今天的氣色比之昨天要好了一些,那柳媽見晴兒,便流著眼淚訴說方才的情景,待把柳媽安頓好之后,蕭劍便陪晴兒沿湖邊走了一程,一路上,晴兒默默不言,還是蕭劍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蕭劍問道:晴兒,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晴兒看著遠方,眼中有無限的抑郁和傷感,看著是那樣的楚楚可憐,許久之后,晴兒終于開口說道:六皇叔他昨日來說要借廉親王府暫住,我據(jù)理力爭,他竟然就叫人強行來打掃整理,自從祖父獲罪之后,這樣的事情實在經(jīng)歷的太多了。三歲那年,祖父獲罪,慘死在獄中,我阿瑪被賜自盡,祖母也被勒令自盡,死后還要被挫骨揚灰,家里的人死的死,亡的亡,活著的也被發(fā)配到邊疆,是太后見我年幼可憐,收養(yǎng)在宮中,為什么他們還是要這樣對我?為什么?......,說到動情處,晴兒已是泣不成聲,雙肩顫抖,愈發(fā)的叫人不忍。蕭劍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好在一旁陪著她,晴兒流了一會兒眼淚之后,漸漸平復(fù),待平復(fù)之后,自覺失態(tài),無不窘迫地向蕭劍說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蕭劍微微一笑,調(diào)侃道:聽別人說,適當?shù)牧鼽c眼淚,可舒展心情,還能美容養(yǎng)顏,比什么美容品都強。晴兒聽后,破淚為笑,晴兒的心情漸漸好轉(zhuǎn),兩人并肩沿湖散步,晴兒忽然問蕭劍:你能說一下你的身世來歷嗎?蕭劍聽后,沉吟半晌,才說道:我的身世來歷現(xiàn)在還不便說出來,我也不想編個謊言欺騙你,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全部告訴你,但現(xiàn)在真的不能說,你要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晴兒便不再追問下去,兩人沿湖走了一圈,又返回前院,這時晴兒才發(fā)現(xiàn)被修復(fù)一新的秋千架,她用驚訝地眼神看著蕭劍,蕭劍一笑道:我看還能修復(fù),就把它修了一下。晴兒用感激的語氣說道:你身上還有傷呢。蕭劍揮一揮手臂道:這點傷還不算什么。晴兒坐在修復(fù)好的藤椅上面,蕭劍說了一聲:坐好了。說完,用力一推,秋千在晴兒一連串的驚叫和蕭劍的呵呵笑聲中劃著優(yōu)美的弧線前后擺動了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兩人正沉浸在這愉快的氣氛之中,突然,半空中響起一聲巨大的霹靂,震得人兩耳嗡鳴,蕭劍環(huán)視四周,晴兒更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雙手抱著頭,蜷縮著,不住的失聲驚叫,蕭劍一把將她將她攬在懷中,安慰道:別怕,別怕。
這時從樹叢后面走出一個人來,年約三十,頭戴王冠,手里拎著一串鞭炮,一手拿著引火,兜里鼓鼓郎郎的揣著炮仗,一截露在外面,他一邊笑笑呵呵,一邊說道:晴兒,你這害怕打雷的毛病怎么還沒好?一個炮仗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說罷,呵呵大笑,這時又從后面閃出一些家奴模樣的人來,其中一個便是被蕭劍打倒在地的那個惡奴。那人指著蕭劍向那戴王冠的人說道:王爺,剛才打我的就是他。那戴王冠的人上下打量了蕭劍一番,道:哪兒冒出來的,見了本王還不下跪。于是幾個家奴狐假虎威的跟著喝道:還不跪下。蕭劍也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但看他的樣子,著實討厭。蕭劍心想以自己的身世來歷,實在是無所畏懼,只是一旦動起手來,怕是要連累到晴兒,正在猶豫之間,晴兒從驚恐中清醒過來,她對著欲要上前動手的那些家奴們說道:你們住手。那些家奴看著那人,期望他能作下一步指示,那人手一揮,示意那些人退下,晴兒整一整衣冠,上前一步,向那人施禮,說道:晴兒給皇叔請安。
那王爺只是一揮手,說道:免了。之后,又用質(zhì)問的語氣問晴兒:這是誰呀?為什么在這里,我們皇家是隨便讓人進出的嗎?見了本王也不下跪。晴兒道:皇叔,他是小燕子的哥哥,來我這里做客,他初來乍到,不懂得宮里的規(guī)矩,還望皇叔恕罪。那王爺聽說是小燕子的哥哥,臉色才有所緩解,這時晴兒用手碰蕭劍,暗示他上前行禮,蕭劍于是上前一步,敷衍一下,那王爺也沒再糾結(jié)此事,可見小燕子在宮中還是很有些面子的。
那王爺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向晴兒說道:晴兒,皇叔剛才逗你玩,你不會告訴太后的吧。晴兒道:皇叔,我不會告訴太后的。那王爺于是道:晴兒你一向聽話,我想你也不會告訴太后的,皇叔的王府整日里吵吵鬧鬧,還是這廉親王府清靜,皇叔住幾日就走,你不會不同意吧?
話說這人是哪個,乃是雍正帝第六個兒子,乾隆的親弟弟,果親王弘瞻,這位弘瞻年幼時,雍正便去世,實際為乾隆所撫養(yǎng)成人,乾隆對這位在年齡上可以做自己兒子的弟弟十分優(yōu)待照顧,果親王允禮生前無子,龐大的財產(chǎn)無人繼承,乾隆于是令弘瞻為允禮繼子,允禮作為乾隆皇帝的長輩和臣子,生前頗受皇帝的信任。乾隆即位后,命他總理事務(wù),賜親王雙俸。這樣允禮“在諸王中較為殷富,弘曕既得嗣封,租稅所入,給用以外,每歲贏余,不音矩萬。然而,弘曕喜好積聚錢財,行為放縱不檢,對待下屬苛刻嚴厲。本來很富有卻仍舊瘋狂斂財,他“居家尚節(jié)儉,俸響之銀,至充棟宇”。另外他還因開設(shè)煤窯而強占平民產(chǎn)業(yè),并恃寵自傲,終究在后來沒得好死,這是后話,以上為史實,并非妄言。
弘瞻劣跡斑斑,誰知道他心里面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所謂暫借王府住一陣子,那是嘴上說得好聽,也許住下來就不走了,這王府是祖父留下來的最后一點產(chǎn)業(yè)了,也是她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可事已至此,雖心里面不愿意,但也只能違心地說道:這偌大的王府,我一個人住著寂寞,皇叔能來住,我求之不得,但是我有一個請求,外人不可以隨便去祖父和阿瑪?shù)撵`位前打攪他們,還請皇叔答應(yīng)。
晴兒說這話,已經(jīng)是自找臺階,更是懇求,弘瞻點頭算是同意,然后領(lǐng)著人離去,晴兒從方才片刻的愉悅中又漸漸變得憂郁了起來。
蕭劍實在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只好陪著她一路走著,晴兒穿過幾道門廊,來到一間房屋,這是一處靈堂,屋內(nèi)香氣彌漫,供桌上擺放著一碗清水和一些祭品,晴兒點燃幾根檀香,插進香爐,然后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并默默禱告。一旁的蕭劍也躬身施禮,所謂死者為大,之后默默地立在一旁。晴兒禱告了一會兒之后,已是淚水漣漣,蕭劍本想安慰幾句,可實在是找不到安慰她的話語,于是從衣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遞與她,晴兒先是強忍著,后來便嗚咽了起來,這小小的一方手帕已經(jīng)濕透,情急之下,蕭劍便將衣服的一角遞與她擦淚,晴兒正在傷心處,也沒發(fā)覺這是衣角,拿在手中當手帕用了,一陣暴風驟雨的哭泣之后,許久,才漸漸平復(fù)下來,此時蕭劍安慰道:好了,別哭壞了身子。晴兒從悲憤中慢慢恢復(fù)常態(tài),只是偶爾還有不爭氣的淚水不時地奪眶而出,終于,晴兒停止了抽搐,這才發(fā)現(xiàn)蕭劍的衣角已是濕漉漉的一大片,她不好意思的說道:又叫你看笑話了,看我這不爭氣的眼淚,想停也停不下來。蕭劍安慰道:心中有委屈就哭出來,總比憋在心里面要強。
晴兒一掃方才的不愉快,強作歡顏,說道:哭出來真的是好多了。忽然晴兒好奇地問道:你傷心的時候會不會哭?蕭劍微微一笑,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也有傷心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好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可是又怕被人看見,別人會笑話的。
晴兒也笑了,向蕭劍說道:要不我們出去走一走吧。于是兩人又一起沿著林間小道一直向后院走去。晴兒走了一程,突然說道:你想不想知道廉親王府的故事嗎?蕭劍回答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于是晴兒將康熙后期九龍奪嫡的事跡詳細的向蕭劍敘說了一遍,這比起流傳在坊間的版本更加詳實和可信。當她敘說這些不堪回首的遭遇的時候,聲音卻異常的平靜,然而聽在別人的耳中卻是不寒而栗,九龍奪嫡的歷史經(jīng)過已在前面交代過,不再敘述,只摘其后面一小段:我祖父廉親王慘死在獄中,一個月之后的一天黃昏,那是八月初六,我和阿瑪在昨天我們?nèi)ミ^的湖心亭中下棋,一盤棋才開始不久,就有下人來告訴我阿瑪圣旨到了,快去接圣旨,阿瑪來不及下完這盤棋,就急匆匆地去接旨,我那年三歲,由下人領(lǐng)著在后面跟著,當我來到前院的時候,有幾個傳旨的太監(jiān)和一些全副武裝的兵士站在院子里,屋子里傳來我阿瑪?shù)暮靠蓿耶敃r還小,但也知道害怕,心想一定出什么事了,下人領(lǐng)著我進屋,只見我額娘已經(jīng)往外大口的吐血,她的病已經(jīng)很重了,當她看到我的時候,我看見她想要伸出手來,但她一口氣提不上來,頭一歪,就走了。我當時只是害怕,害怕的不得了。阿瑪顧不上為額娘擦去血跡,便走到我面前摟住我說道:晴兒,阿瑪要走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說完就要起身,我大哭著不讓他走,這時外面有人喊道:時辰到,不要誤了圣諭,奴才們回去不好交代。聽完這話,阿瑪牙一咬,大踏步走出門外,我哭喊著跟了出去,是下人將我抱住,我看見阿瑪從一個紅色托盤里拿起一杯酒,看了我一眼,然后大笑著說道:我是長子,為什么不立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然后一仰脖子,將一杯酒全部喝下去,沒有多久,他的鼻孔開始流血,接著就倒在地上。王府里的下人被集在一起,之后都被帶走了,府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叫喊著阿瑪,又去屋里喊額娘,他們都不答應(yīng)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我一會兒去屋里,一會兒來到屋外,一個響雷響起,我只覺得掉進了無邊的恐懼之中,從這之后,我就怕打雷,那一次淋雨之后,我高燒了一個多月,是太后收留了我,也是從那次淋雨之后,我就落下了哮喘的病根。
蕭劍聽著晴兒的敘述,他的心里面同樣心潮起伏,除了同情晴兒的遭遇之外,同樣也勾起他滿腔的仇恨和痛苦,因為他的父母親也是同時雙雙殉難,死時的情景同樣慘烈和不堪回首。
講完這些,晴兒的心情一下豁達了許多,漸漸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開朗活波,她拉著蕭劍的手,說道:我們?nèi)ズ飫澊伞Uf完,拉著蕭劍往湖邊走去,在一處湖面上,用繩子全著一只小船,船身已被冰塊封住,兩人上船,用劃槳打碎冰塊,邊打邊劃,不多久,便滑向湖中間,湖中間是一塊尚未結(jié)冰的大片水域,兩人在船上說一會詩詞歌賦,聊一會兒人生理想,不覺時光飛逝,漸漸天色暗了下來。
晴兒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慈寧宮,北方寒冷的夜晚漫長而寂靜,蕭劍洗漱之后,點一盞油燈,拿出一本書來挑燈夜讀,正在精彩處,聽的房外屋檐下有輕微的動靜,蕭劍問道:這么夜深了,誰在外面?只聽的一個聲音回到:回稟少主,這兩日沒有少主的音訊,屬下們放心不下,尋訪到此,不想打攪少主的清夢,還望少主勿怪。
蕭劍聽后,說道:我還沒睡呢,前天出了一點意外,這兩天在這里養(yǎng)傷。外面的人關(guān)切的問道:少主,傷得重不重?屋內(nèi)的蕭劍道:我不要緊,告訴兄弟們小心在意,我傷好之后自會來和大家相見,這幾天勿要過來,我要靜養(yǎng),不方便見人。
那人應(yīng)了一聲,然后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