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在乎位份,也不想與她爭什么,但她既然主動來找自己麻煩,這事還真不能這么善了。
展開一抹笑,面朝煙荷,語氣柔軟,帶著一份羨慕,“多謝妹妹關(guān)照,像妹妹這樣體貼溫婉的女子,難怪王爺會寵愛有加?!闭f罷,嘆一口氣,暗自覷著一旁吳夫人的臉色,“我已經(jīng)被王爺休離,不再是王妃了,妹妹也不要再這樣稱呼我,或許日后,我倒要稱呼妹妹一聲王妃呢?!?
果然,此話一出,吳夫人的臉色很不好。
“姐姐這話可折煞妹妹了,妹妹可從來沒有做正妃的心思呢?!睙熀梢膊簧担老那逶诠室怆x間她與眾人的關(guān)系。
“哦,這樣啊?!毕那妩c點頭,似是對她有這種想法感到很吃驚,目光盈盈一轉(zhuǎn),又投向一旁的吳夫人,語氣聽來頗為由衷,“既然煙荷妹妹沒有這個心思,那吳夫人一定就是王妃的不二人選,論家世,論才貌,吳夫人都當?shù)闷疬@個身份?!?
言下之意,就是說煙荷你一介青樓女子,就是給你正妃的位置坐,你也擔當不起。
煙荷臉色乍青乍白,想要發(fā)作,卻礙于其他三人在場,硬生生憋了回去,“姐姐說的是,吳夫人才貌雙全,是我們眾人當中,最有資格做王妃的。”
她倒是挺伶牙俐齒,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不但贊揚了吳夫人,也跟著把夏清貶低了。
不過,她的諷刺,夏清一點也不在意,她要的就是煙荷這句話。
她的心思,她就算不去猜,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妃的位置,煙荷只怕是覬覦已久,但想要爭著上位的人,又豈止她一個,今天逼她放下這樣的話,日后她若做了正妃,想要找她麻煩的人,自然也不會少。
吳夫人聽了幾人的奉承,甚是得意,眉梢眼角,都飛揚起愉悅的光彩。
見水到渠成了,夏清這才疲憊道:“請各位見諒,我身體不好,想休息了,如果沒別的事,你們就請回吧。”說著,便躺了下來,一句客套話都沒再說。
吳夫人見她如此目中無人,心中難免來氣,但轉(zhuǎn)念一想,她都已經(jīng)被王爺休了,過些時日,等她身子好些,自然會搬出王府,跟她較勁實在無趣,于是看也不看她,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房間,另外兩名侍妾見狀,也緊隨而去。
唯有煙荷,仍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床榻上那個人影,她冷笑道:“姐姐莫不是病糊涂了?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大方,你不是最愛王爺?shù)膯??還說為了王爺,哪怕是要你的命,你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了?”
本以為床榻上那個人會坐起來與她理論,就如之前的每一次,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她,梨花帶雨地請求她,最后還是被她略施小計打發(fā)回去,也讓元睿對這女人更加憎惡。
可是,這一次,她為什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那清清冷冷的態(tài)度,竟讓她莫名有些惶恐。站起身,她朝著床榻走去,一雙艷麗美目,惡狠狠盯著床榻的人,忽而,一個念頭在心底生出,上次她自盡沒死成,這回自己幫她一把,反正是要被逐出府門的殘花敗柳,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追問。
念頭剛起,就聽床上傳來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還不走?想讓我叫人進來趕你出門是嗎?”
驟然聽到那陰冷的聲音,煙荷無端渾身一抖,想也不想,就逃也似的飛奔出門。
自從吳夫人一行人來過后,果真再也沒有不識相的前來打擾,夏清的日子,也過得算是清閑,只是身子依舊還很虛弱,不見惡化,卻也不見好轉(zhuǎn)。她有些著急,這樣下去,不知還要在王府里住多久,她想立刻離開。
可這身子實在不爭氣,她現(xiàn)在除了繼續(xù)留在王府,還真是無處可去。
目光謠謠投向窗外,只見陽光晴好,天空湛藍無云,外面一片生機勃勃,倒襯托屋內(nèi)陰冷森森。夏清忽然來了興致,讓寶箏扶她出去,又在房前擺了一張矮桌,和一只腳凳,悠閑地坐在凳子上,曬著暖洋洋的日光,還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可沒過多久,她就感到無聊了,尋思一陣,讓寶箏將房內(nèi)的圍棋拿出。
接過棋盒,夏清擺好棋盤,從盒內(nèi)取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中央。
她不會下圍棋,只會現(xiàn)代人們常用來娛樂的五子棋,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就拿來玩玩,算是解悶。
因為無人會玩這種游戲,所以她只能自己跟自己互博,沒想到下了一陣,倒覺得挺有意思,不過一會兒,空蕩蕩的棋盤,就被她擺得滿滿的,黑棋與白棋,竟是旗鼓相當,誰也不贏,誰也不輸。
怔然望著那一盤的棋子,她驀地回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的生活,直到現(xiàn)在她依然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向心思嚴謹?shù)淖约海瑫栽邛您椖莻€男人的手里,更令她郁悶的是,她不是死在瞿鷹的槍下,而是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手中,這簡直就是她夏清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想到臨死前聽到的那一聲怒吼,心中又是一陣悵然若失,如果她和瞿鷹不是敵對關(guān)系的話,或許兩人會成為最親密的伙伴。
正自出神,忽而聽身后傳來清淺的腳步聲,來人雖然刻意放輕腳步,卻仍是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以為是元睿,她懶得理會,依舊靜靜坐著,目光落在棋盤上。
正伸手探入盒中取子,卻被另一只手攔下,那人一撩袍子,便在她對面坐下。
夏清訝異,抬頭一看,竟然不是元睿。
坐在對面的男子,一身墨色闊袖寬袍,腰間束以玄色玉帶,襟口和袖口以緋紅蹙銀線繡出朵朵繁復(fù)榴花,外罩一件厚錦鑲銀鼠皮披風(fēng)。他容色清俊,溫潤似玉,笑容柔和如三月暖陽,雖然沁人心脾,卻帶著一股精心算計過的味道,風(fēng)流有余,清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