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巧,你雖然是薛夫人身邊的人,但我平日里也從未苛待過你,你卻為何要陷我于不義?為了保命,竟以薛夫人的死來污蔑我?你也太惡毒了。”吳倩雅收起之前的疾言厲色,改為一臉痛心地看著竹巧。
竹巧見她極力撇開與自己的關系,心灰意冷下,便存了與她同歸于盡的想法,“我有證據。”
她的聲音不大,語調平平,口氣也只是像在陳述一件實事而已,可吳倩雅聽了,卻面如死灰,瞳眸中滿是惶然的驚恐與無措,鼻尖也沁出薄薄的一層細汗。
她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勉強令自己鎮定下來:“你說有證據,你……你有什么證據?”
竹巧看也不看她,只面朝元睿,身子挺得直直的,伸手一指,“就是她!”
“啊?”被指的那人嚇了一跳,明明在討論薛夫人被害的事情,怎么把自己牽扯進來了。
“趙夫人?”元睿面露疑惑。
趙夫人見元睿盯著自己,怕他以為自己也是毒害薛夫人的同謀,忙不迭地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跟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元睿見她不像說謊,于是轉向竹巧,厲聲喝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難道要連趙夫人也一起污蔑嗎?”
聽他這么一說,吳倩雅面色稍緩,他既然用了“一起”這兩個字,就代表他相信自己也是被竹巧誣陷的。
面對元睿的冷厲,竹巧略微生出些怯意,縮了縮脖子,卻很快又鼓起勇氣,“王爺,奴婢并非要污蔑張夫人,只是王爺難道沒有想過,為何只有薛夫人中了毒,趙夫人卻平安無事?奴婢是趁著寶箏去沏茶時偷偷將毒粉倒在茶水里的,寶箏也不知道哪碗茶有毒哪碗無毒,如果有毒的茶恰巧被趙夫人喝到,那中毒的人,豈不變成了趙夫人?”
“你想說明什么?”聽到這里,元睿雖不太明白,卻也知道事有蹊蹺。
竹巧轉向趙夫人,道:“如果奴婢猜得不錯,趙夫人的身上,應該有一張吳夫人托人帶給她的字條。”
趙夫人一愣,下意識捏住了自己碧霞云紋錦襖的袖口,這一微小的動作被元睿看在眼里,心中更添幾分疑惑。
“是什么,拿來。”他冷聲開口,聽似輕柔綿長,卻蘊含著強烈的威懾。
趙夫人不敢不從,忙將袖口的一張紙箋掏出,小心翼翼遞給元睿。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個字:勿飲茶水,切忌。
趙夫人一向為人謹慎,趙家與吳家又世代交好,她就算不明其意,也會選擇相信吳倩雅,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當薛夫人中毒身亡的事情發生后,她雖躲在人群后,心中卻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此事會連累到自己,故而沒有將此事道出。
元睿捏著紙條,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地上的吳倩雅,又轉向人群中面無表情的夏清,手指緊握,捏著紙箋的手指,也因過于用力而呈現青白。
趙夫人見狀,又急又慌,眼中盈盈含淚,撲通一聲跪倒在元睿面前:“王爺,這件事真的與妾身無關,妾身也是怕惹禍上身,這才沒有出面說明真相,求王爺開恩,繞過妾身這一回吧。”
元睿似是有些煩躁,抬手揮了揮,“行了,退下吧。”
趙夫人見他不追究自己,這才舒了口氣,站起身重新回到人群中。
“你說吧,想要本王怎么處置你?”元睿走到吳倩雅身前,薄薄的紙箋順著手指縫飄下,正好落到吳倩雅面前。
“王爺,妾身錯了,真的錯了,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吳倩雅癱倒在地,全身劇烈地顫抖著,一雙保養得當的手,狠命地抓著堅硬的地面,涂有鮮紅蔻丹的指甲,寸寸斷裂:“我是尚書府的千金大小姐,我是皇上親賜給王爺的妻子,論資格,論身份,我才是王妃的不二人選啊!可王爺你卻……”她猛地抬頭,陰厲狠毒的目光,徑直刺向人群中的夏清,就如一直發狂的獸,恨不得撲上前來,將她碎尸萬段:“夏芷清,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憑什么你可以做正妃,憑什么!你這身份卑賤的賤種,連作王府最低等的賤奴都不配,你憑什么搶走我的正妃之位,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狂烈的嘶喊后,吳倩雅猛地站起身,瞪著血紅的雙眼朝夏清撲來。
她眼中有瘋狂的恨意,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手中寒光閃閃,映襯著午后日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夏清雖不怕她,但如果自己輕易躲開她的攻擊,難免會令元睿懷疑,在她猶豫躲還是不躲時,與她相隔不遠的元徹突然閃身沖來,單手在她腰間一攬,夏清順著力道往前,剛好避開吳倩雅的致命一刀,同時,元徹足下輕點,帶著她向安全的地方落去。
元睿臉色很是不郁,不知是因為吳清雅發狂傷人的原因,還是因為夏清被元徹貼身相救的原因。
“殺了你,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吳倩雅揮舞著手中利刃,見人就砍,神智已經完全錯亂,看到誰都以為是夏清。
“綁住她!”元睿眉頭一皺,對一旁的仆從怒聲下令。
眾人一涌而上,將處于癲狂中的吳倩雅按住,用足有兩根手指粗的麻繩,將她結結實實捆綁起來。
被捆住的她卻還是不安靜,瘋了一樣地拼命掙扎,連繩子嵌進手臂嫩肉,磨得鮮血淋漓都毫無察覺,口中一直嘶叫不停,如厲鬼一般,令人心驚肉跳。
在眾人都后退回避,不忍再看時,夏清卻走到她身前,兩手扳住她的腦袋,細細盯著她的眼睛瞧了一陣,忽而開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