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分,我和齊鞍下了閣樓,我剛鉆進車里,接下來的一秒鐘。就看見她站在雕花的窗欞后,看著我和齊鞍,笑的很詭異,緊接著沒有任何征兆,突然推開窗戶,像只蝴蝶一下撲了下來,‘嘭’地一聲撞擊在院中的水泥地面上。白色、紅色的液體混雜著飛濺開來。
我目睹了一切,嚇壞了,抱著頭,大聲地驚叫。齊鞍迅速地控制住我的肩,一把將我拉進懷里。
等我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我的手,全身都是血,眼睛定定地看著我,聲音細若游絲,斷斷續續的:“喬洛……你答應我的,你別忘了,你一定要幫我等到他,你別忘了……喬洛,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我抱著她,拼命地點頭。
我的手腕上、衣服上、全是她的血,她的血很燙,就像一個巨大烙鐵,她把自己印在了我的身上;事后無論我用多少的香皂和沐浴露都不能將它洗去,還有空氣中彌散著的刺鼻血腥,直到很多年后還在折磨著我。
我在太平間里見到了她的尸體,她躺在潔白的裹尸布下,身上的污血已經被擦盡,她很安靜,就像睡著了的嬰孩,臉上溢著甜美的笑。她的母親,那個慈祥的婦人,哭的死去活來,她用力地撕扯著裹尸布。一個對生活充滿厭倦,剛剛喪夫接著又喪子的女人,她的責任和人生似乎已經竭盡了。
而我就像個殺人犯,跪在地上。
我想這可能是個陰謀,她不過是個庸常自私的女子,自己做不到的,便用死亡來要挾別人。而我又偏偏也是個庸常的人,才會被她利用。
我跪在地上,看著窗外的香樟樹,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
我開始沒日沒夜的睡覺。大部分時間睡的不沉,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一次又一次地夢見蝶淵向我走來,跟我說話。房間里,空氣里,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她的聲音,她的中草藥味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