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絕世風舞
- 最后一個西夏女人
- 清虛◆恨水
- 3027字
- 2014-02-20 16:10:28
這一瞬間兩軍陣前頓時大亂,都是急速搶過來救援,可誰也沒有蒺藜康德的馬快,他更擔心娜仁托婭;但計劃沒有變化快,他再快他也是蒺藜康德,不是敦煌城主。就在蒺藜康德和雙方大進軍的時候,這瞬間的一刻都被敦煌城主的舉動給凝凍了。娜仁托婭的喉嚨被千佛玉筆頂著,而敦煌城主的右肩膀穿著蒺藜康德的神箭。血在他背后的箭尖上流動,娜仁托婭的前胸也流動著鮮血,蒺藜康德的的玉簫也直直的頂在敦煌城主的喉嚨上。所有的人都在咫尺間止步。
這一刻被敦煌城樓上的昂吉兒看的一清二楚,嵬名玉棕拿出金弓藍羽搭上箭標準了蒺藜康德的頭。在蒙古軍的陣前也有一名武士悄悄的從懷里抽武器。就聽蒺藜康德揚天大笑道
∶“敦煌城主你也有今天,想當初大汗成吉思汗與你在此盟約,不滅你沙洲??刹]說不滅你敦煌城主,你家族世代為官,在歸義軍時期就是望族。據老夫所知,你文武雙全,今日得見名不虛傳。別以為我輩都是殺豬宰羊的屠夫,這莫高窟所奉乃佛教;而我窩豁臺大汗雖信奉薩滿教;但并不能說明我等會蔑視佛規。西夏已滅已成定局,你何必為了這區區亡族而大動干戈吶?你難道就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嗎?我大軍到處,生靈涂炭蒼生不報。只要你愿意歸降,我保證城中百姓以及你的命根子千佛窟不會傷及毫毛;若不然哼哼近日沙洲城下便是你的墳冢?!?
蒺藜康德的山羊胡很有型兒,倔起一道漂亮的弧線。那神情狂傲不羈,馬也隨著主人睚眥畢裂。千萬只箭對著敦煌城主;就如此情形下,娜仁托婭的神情都似一頭驕鹿??啥鼗统侵鱾グ豆赂叩纳碥|恍若一樽隔世的雕像,伸出的千佛玉筆用內力頂著娜仁托婭的修長的脖頸。那白皙的皮膚在凹凸的骨骼下更顯得優美典雅而又不同凡俗。就聽城主道∶
“哼哼!那又怎么樣?大丈夫生于天地,死于干戈是最好的歸宿。你殺了我她也別想活!這千年的古城也不是你能呼風喚雨的,寂寞沙洲冷。我倒是規勸閣下一句,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的。我敦煌城主在當今之世算不得什么英雄;但是只要有我在,西夏就沒有滅。”
說著,筆又頂了娜仁托婭一下,眾人都能聽見娜仁托婭急促的呼吸。蒺藜康德生怕城主玉石俱焚,手上也加上了勁兒,繼續說道∶“英雄惜英雄,老夫不為難你,只要你息兵罷戰,你我依然可以春風揚沙、各自豪情。只是我還是那句話,你也看到了局勢,古來就是勝者為王、敗著寇!你還執迷不悟嗎?難道你不為全城的百姓想想?這三十多萬黎民就遭涂炭;還有你的石窟!你的神像”?
這句重復的話將敦煌城主問住了!
半晌敦煌城主隱痛的顫抖的千佛筆始終沒有動一下;但他的心動了,他太愛他的壁畫了;西夏兩百年的經變壁畫全在洞中,倘若毀在他手里將是千古罪人;可眾目睽睽之下生死場上無輪回;瞬時他又清醒了,手上的勁兒又加了一成。娜仁托婭的鼻孔開始張大,蒺藜康德也猶豫不決;雖然他幫著成吉思汗屠戮了很多國;但是就此而言他的心有了三分顧慮。畢竟娜仁托婭不是別人,是他的愛徒,甚至是情人。一旦被殺將后悔終身。
敦煌城主一聲長嘆道∶
“倘若真是如你所愿,老夫愿意于城齏粉”
他的聲音回蕩在敦煌沙洲的上空;可蒺藜康德為了心中所愛還是盛怒之下做了最后的演說∶
“是的,人生就是如此,不愧為敦煌城主,悟性如此之高,理解亂世生存如此精透,老夫佩服。我大蒙古國自成吉思汗大汗建國以來,征戰殺伐所向披靡;但是也敬重人才。象丘處機這樣的神人也都投靠了我蒙氈帝國,為的就是繼續他的夢想。你不是戰爭的材料;也不因該為戰爭犧牲,你因該繼續你的莫高石窟的壁畫夢想,我不是個粗人,深知你們這些人的苦衷;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保證不屠戮全城,你可以繼續你的敦煌遺夢?!?
這一番話讓敦煌城主的手松動了,可他沒想到娜仁托婭借機一腳將他踢倒,接著蒺藜康德的簫就點到了他的死穴上。這一變化敦煌大軍不知如何是好。蒺藜康德命令他們放下武器,否則敦煌城主的人頭頃刻落地。就在此刻,嵬名玉棕的箭到了,撲撲就射倒了一排蒙古武士,沖到蒺藜康德面前的三派護駕武士倒了兩排。與此同時在蒺藜康德確定箭弩的位置時候,一個蒙古武士象鬼魅一樣向他拋出金色的面紗,他被裹住,那武士高喊一聲∶
“誰都別動,誰動我勒死他——”
蒺藜康德動彈不得,娜仁托婭勉強將杖一舉叫大家別動,她看出來此人就是前日被她擊傷的西夏大法師李師白;雖然瘸著一條腿,可他的云煙抽袖的力量誰都知道。蒙古兵都見過,所以誰都不敢妄動。敦煌城主手下的少年認識李師白,也喊叫大家別動,雙方僵持。這時候從城樓上飛奔過來的昂吉兒和嵬名玉棕,一條戟、一張弓都標準了蒺藜康德。昂吉兒看到李師白沖他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娜仁托婭讓他放開敦煌城主。這一局勢讓娜仁托婭為難,而此時此景她感覺無法掌控。自思
“放了敦煌城主功敗垂成,不放則蒺藜康德有危險?!?
但見蒺藜康德眼睛圓睜說話不得,娜仁托婭再次舉杖讓雙方大軍各退半里,昂吉表示同意,雙方都撤退了半里。這時的昂吉兒再次虎聲怒吼讓她放人。娜仁托婭依然猶豫不決,她和蒺藜康德做夢都抓的人全在眼前卻無計可施。雙方的弓箭和武器都標準對方。
奇跡往往是從危難開始。達西北方向又趕來一標人馬,昂吉兒看到為首的是國娘剌麻朵兒,其后是小風舞。她騎在一匹小西域馬上,這下所有的包括昂吉給小風舞跪拜。蒺藜康德和蒙古大軍都十分驚愕,就見小公主風舞從馬上下來讓大家平升。她慢慢的將國娘手中的金杖接過,雖然很沉;但是她努力的舉起來,開始緩慢的舞蹈。那動作先是有敦煌的佛舞然后到飛天,敦煌的士兵都為風舞激動的用武器為她擊樂,那聲音感天動地。
對面的敦煌城主都老淚縱橫,蒙古士兵都忘記了手中的弓箭,他們一直生長在蒙古草原,跳的是蒙古巴塔赤罕舞,吃的是野獸,打仗走在那里都是殺戮和死亡,從沒見過一個奴國小女孩兒在敵軍面前跳舞,竟是如此從容。
娜仁托婭心跳的激烈,窺探李師白;卻發現他怒視著自己,手卻一刻都沒放松。只好等待結果。小風舞邊跳邊唱,一會是敦煌飛天的
“反彈琵琶,”
整個身子曲成三道彎,那秀麗讓人遐想、那舞姿讓人留戀、那從容超過了公主的身份。
須臾,她停了下來,慢慢的走進蒺藜康德。娜仁托婭看她的神情沉靜如水,看她手中的金杖璀璨閃光,加上她的資質宛若天仙童子。風舞在蒺藜康德的面前站定,用杖指著他說道∶
“你這老頭兒好生不知好歹,看你滿臉的智慧褶子;竟是如此的愚蠢。你們屠戮了多少生靈?毀滅了多少國家?離散了多少家園?你們滅了我的國家,驚死了我的父王、殺戮了我的黎民,你們就是人世的魔鬼,你面前就那么點西夏人了,你不是無敵嗎?你去殺呀。連我這個小女孩兒都知道反抗,你還有什么顏面面對你的將士,當他們的統帥?我是西夏小公主,也是西夏帝國王室最后一個女人,但是我不怕死,尤其是面對你們這群野獸”
少頃她又面朝娜仁托婭說道∶
“知道我們兩個人的區別嗎?你是很美;可沒有人愛你,你只知道殺戮,心如蛇蝎。你知道愛嗎?你愛你的父母嗎?你有愛人嗎?可是我有。我雖然才九歲,可我有他--昂吉兒,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人。我——還有一個愛好,就是跳舞。如果我還有另外的愛好,那就是復——仇!”她的聲音斬釘截鐵,雖然聲音不大,可是誰都聽見了。她輕蔑的又看了看蒺藜康德回頭對他說道∶
“老頭兒——你記住,只要我活著,我就是你的夜幕,你不是號稱毀滅王子嗎?那么——以后這世上會多另一個稱號就是毀滅公主”!
她又舉起了杖,全體將士包括昂吉兒都在為她歡呼。
最后小風舞輕輕的走到敦煌城主面前,將兩個蒙古武士和娜仁托婭的戒杖挪掉,把他拉起來走出他們的視線,她朝蒺藜康德嫣然一笑,讓李師白放了蒺藜康德。所有的蒙古兵的武器又對準了小風舞,而她拉著昂吉兒和奶娘的手連同李師白、敦煌城主朝自己的大軍陣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