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郎老師是很嚴厲的，對同在班上的她的兩個孩子永利和小娟尤其如此。當然小高鵬成天稀里糊涂也沒少挨批評，他簡直是心不在焉。有一次讓背課文，大家在教室里嘰哩哇啦亂嚷亂喊了半節課，然后老師檢查了，要求同桌的一起到她前面背，一個背一個挑錯。

輪到小張之告和小高鵬他們兩個背了，同桌背的很熟，小高鵬前一天晚上雖然也背了，可是他念了好多遍一點感覺都沒有，是啊，背書，真是讓人痛苦。

今天他們背著背著，小高鵬突然聽到有一句小張說錯了，于是當時小高鵬就說出來了，又不停地說“他背錯了，他背錯了……”

小張并不理他，只管背自己的。

老師也不理他，等背完了，就對著小高鵬說“伸出你的手。”

小高鵬聽著楞了一下，老師又說了一次，他嚇得本能般地伸出手，只聽到啪啪兩聲，小竹棍打在手心里疼的他又麻又熱……

“你知道為什么打你么？”

小高鵬愣愣地站著，老師又說了一次他只是把頭垂得更低，眼睛看的更直。

“別人背書，不管對錯，你等背完了再說，你中間插什么嘴啊，沒修養?；厝?！”

小高鵬低著頭走回座位，然后又從背后傳來老師的聲音“真是個癡傻呆苶！”

同學們有的已經在小聲笑他了，他只低著頭，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到并沒有為此事過于傷心，反正已經檢查過了，情緒也不知道飛到哪了，大概是想著放學，想著課間和伙伴們的追追打打，想著晚上演的動畫片，想著電視里戲里戲外的表演，或者想著回到家父母是不是又在鬧氣，想著人間的古怪，人生的問題，自己的幻夢……

他孤獨地這樣想著，然后近于茫然地吃他的飯，走他的路，玩他的游戲，上他的課，甚至是被人說癡傻呆苶又有什么關系呢……在他看來雖然有的人很活潑，很得寵，能說能鬧，也是一般的茫茫然，大人們說老師也說活得機靈點似乎就有種種的好，似乎就不再有那些種種的不好，他想他也能那樣，只要他想。

一個人如果近于茫然地突然說些什么突然做些什么，他想究竟不比在心里想得好，雖然有時他也想那樣，比如老師叫舉手回答提問的時候，他就把立起來說話這種想法在心里憋好幾遍，別的臉都紅了，氣喘吁吁，他的不想與不敢起來作著充分的矛盾。雖然最后他還是等到別的同學找到了機會，可是憋得那時的他也不再感到茫然了，憋得他也不想什么游戲煩悶人間的無聊的問題，憋得他反而清醒起來了……

只有那么一瞬吧，他覺得自己的心思是完全的陷入那荒唐的取決之中，精神也最集中，是那么認真，那么印象深刻，雖然感覺非常難受，除了他沉醉幻想的時候，他也實在找不到別的時候他會真正認真做什么了。不過他近來又發現一件事令他如此陷入迷醉與矛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