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一稱贊，原來被充當空氣一般的人物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華曰淡定地，不如說是謙卑地低首淺笑，感受眾多投來的利刃般的目光——掃過她丑陋的容顏，單薄的身材，無聲地嗤笑。

幸好她特意穿了仿佛太監服一般的灰袍，廣袖很長，可以掩住她雙手雙腳上的鐵鏈，但是其實在她行走時依然發出怪異的，難聽的摩擦聲，只是剛才進門時這些娘娘們心里只有她們心中的神，沒有撥出一點目光和心思關注過她而已。

在太監擺上第一輪的開胃小菜時，一向只在席間同美人們調笑的皇帝突然夾了一顆用蜂蜜泡的青梅，竟然咬了一口后遞到華曰唇邊：“腌得入味，酸甜正好，吃一口。”

華曰反應不過來，張口也不是，不張口也不是，只能懵然地張開嘴，便吃了進去。

這動作似乎太過怪異，太過親密，太過紆尊降貴，太過……不合常理。看紅了每一雙紅顏眼。

一股入口即化，酸甜交錯的味道充斥慢整個口腔，華曰皺了眉，直到吐了核，才道：“奴婢寫皇上。”華曰的眉越來越緊，不明白他這樣做是要干什么。

他這般把平凡丑陋的她推到浪尖，卷入他的后宮之爭，不知有何深意？

華曰一時想不透。

“皇上，臣妾也要。”坐在一旁看得清楚的李貴妃不依不饒撒嬌道。

“李全。”宇文以揮手道。

跟在后面的太監總管李全頓時走上前，立即舀了一小碟送到李貴妃的小桌子上。

“貴妃請用。”

“謝皇上恩典。”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句話。悶了一肚子的氣，李貴妃氣煞了一張嫩柔的臉。

華曰沒有抬頭，但是她依然能覺察到那道幾乎把她融化的目光。

今日的皇上，仿佛有所不同。

“眾位愛妃們，朕興頭正旺，不知有誰可以一展絕活讓朕看看啊，或舞姿，或琴棋書畫，表現良好者，朕大大有賞。”端起酒，與眾位愛妃們共飲。

華曰看著這個男人。他真的會享受啊……明眼看著后宮的女人們為了他而明爭暗斗，而他以此為樂。華曰有些同情地看著這些天下的絕色美人們，她們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取悅他一般。她們此生的天，此生的地，便是這個高高在上，把她們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

女人，只是他的玩具罷了吧。而她——不幸地也是其中一員。

為什么看了這么久了，從很小的時候便明白了，此刻還要悲涼呢？

“不知華曰可有什么才藝要表演啊？”宇文以啜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問道。

華曰一拜，恭敬道：“奴婢出身卑微，不懂任何才藝。”

宇文以眼睛一瞇：“如果朕執意要讓你表演呢？”本來只是試探，可是看到她這么堅決地口氣，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不知道為什么，宇文以有些郁郁。

“那奴婢只能污了圣上的圣顏。”

“今日不管你要做什么，必須得表演給朕看！”宇文以語氣冷了下來。

華曰苦笑一聲：“皇上就這么想看女人們為了您互斗嗎？”微微嘆息，華曰無奈。

“你說什么？！”語調提高了，可是聽得出他在憤怒。

華曰依然不怕死道：“皇上，這里不缺奴婢一個為您表演，奴婢淺薄，還請皇上不要為難奴婢。”

“為難？！”宇文以怒吼，剛才對她的溫柔如水一絲都不見了：“為朕表演是為難你嗎？你就這么心不甘情不愿？！”

華曰惶恐至極，連忙磕頭卑微道：“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奴婢罪該萬死。”雖說看起來慌亂而害怕，可是語氣卻始終淡淡。

宇文以看了她半晌兒，終于咬牙切齒道：“滾。”

華曰低首道：“謝皇上恩典。”然后低著頭，繞開宴會從一邊的角落下去，離開。

在場的數十位妃嬪臉色蒼白的看著發怒的皇帝，平日里皇上一直都是溫潤和藹的，從來沒看到過他發這么大的火，即使他有時生氣，他的臉上都始終帶著笑容的，可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