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時小果定了定神，有些手足無措地問道。
“我怕我快撐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我在病床上躺了多久，我的身體正在漸漸虛脫，有氣無力的。盡管在這里我三餐照吃，偶爾還加宵夜，但是感覺永遠都吃不飽，每當想吃到飽時，胃卻受不了。”林韜實在抬不起頭，索性直接將頭靠在放在桌上的手臂，艱難地解釋。
正是下課時間，班上極其吵鬧，時小果不得不將頭更靠向林韜的頭。
“為什么我來的時間比你早，我卻沒有什么影響？”時小果一臉疑惑。
“因為你現在是處于自然昏迷狀態，靠著點滴雖然不能給你足夠的營養，但是卻能維持著你因為昏迷而慢下來的身體機能活動……”
上課鈴聲已經響起，班上安靜了些許，林韜的同桌已經自覺的去了時小果的位置上。
林韜緩了口氣，繼續說：“我是被迫昏迷，消耗很大。而且我們三個人中，只有我到了你的夢里，所以在現實世界里，我除了每天不吃不喝外，還要被打一種讓人持續陷在昏迷狀態保持夢境順暢的針劑。”
“抱歉……”聽罷，時小果心中不免生出些許歉意。
她只關心自己在這個夢里與李瑯相處的寶貴機會和時間，卻忘了也未曾問過在這場夢境外的現實世界里，該是怎樣的情景。
一個月過去了吧，李瑯和夏冉，結婚了吧。
那自己，在這個夢境里，待著，又有怎樣的意義？緬懷？還是以這種方式與對方來一場無言卻讓人回味一生的告別？
“時小果，時小果，時小果……”不知何時，總板著一張臉的老邢站在臺上看向正目光呆滯兩眼無神的時小果喊道。
“嗯，啊？老師，我在。”羅大陸從旁邊使勁的戳了戳她的肩，連忙回神，像大學時不小心睡覺之后聽到老師叫到她分名字時舉起右手，大聲的來一句。
“你發什么呆呢？啊？上來。”老邢翻出時小果的志愿填報表，放在講臺邊上，恨鐵不成鋼地說，“沒長腦子嗎？都說了把縣一中和縣職校填作第一志愿，你看看你填的是什么東西？”
時小果看著眼前這張不是新東方廚師就是汽車維修，甚至還有家政的志愿填報表，懷疑地看了看左上角的名字，確認自己無疑。
但是這內容，絕對不是自己填的！
“老師，這是別人篡改了我的志愿表，我寫字沒那么丑。”時小果仔細地看了看“東”字下面的兩點，說道。
雖然自己是快30歲的人了，字跡也沒多少改變，但是“東”字下面的那兩點因為覺得不好看就改成了一撇一捺，這志愿表上的則是兩點。
時小果急了，急忙去座位上翻出之前寫過的筆記，攤在老邢面前。
看了看，老邢眉頭深鎖，抬起頭，看向臺下一副看好戲的眾人：“我告訴你們啊，亂改別人的志愿表嚴重的話是會被抓的，希望個別同學不要做這種害人害己的蠢事！還有，再次提醒各位，無論做什么事，要認真！”
說罷，便叫上時小果往教務處去了。
情況無非是登錄系統重新填寫。
“林韜，你還能撐得過今天晚上嗎？”時小果一臉認真，給林韜遞了杯水后，問。
“我不知道。”
“如果你實在撐不住的話，那我今晚上就盡力醒過來。下晚自習后大概半小時后你就醒來，然后想辦法把我弄醒，我在這邊也會極力醒過來。”
既然是深度昏迷，情況應該跟夢魘差不多。就像每次睡到深夜，夢里做噩夢，想醒卻醒不過來，最后只好大聲喊叫努力翻身，通過刺激知覺直到醒來。
真的舍得從這個夢境中醒過來嗎？當然舍不得。
可是，看著林韜那氣若游絲般的身體狀況，到時候如果真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而出了什么事，心里實在歉疚。
“你確定？”
“嗯。”時小果堅定地點了點頭。
……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小果手撐著腦袋，目不轉睛地、認真地看起了對面正專心致志寫作業的李瑯。
一眉一蹙，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認真地向前來請教的同學解惑答疑。
偶爾不經意間看過來的目光順勢進入時小果的目光里，眼神還來不及閃躲就已經撤回。
“李瑯，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時小果將板凳搬到李瑯課桌旁，扒開他的書，將手肘放在空出來的桌面上，說。
“嗯，什么問題？如果是學習以外的就別問了。”李瑯轉著指間的筆，目不轉睛的說。
“為什么？”
“因為我不擅長啊，可能解決不了你想問的問題。”
“哎呀，你別那么呆板嘛。”時小果強硬地將書合上，“聊點其他的，就當…閑聊。”
“可是，我跟你…似乎沒什么可閑聊的。”李瑯捏住書角，使勁打開，卻又被時小果雙手給按了回去。
四目相對，時小果眼里是不甘示弱的倔強。
“就比如，你以后想干什么啊？”
“嗯，還沒想好，以后太遠了。”李瑯玩弄著書角，忽然抬頭，“你呢？”
“我？當然是給你當保鏢啊。以后的你可有錢了，到時候和羅大陸在你那騙吃騙喝，應該很爽。”時小果腦海里想著李瑯西裝革履認真工作的模樣，一臉向往。
“可是我沒說我以后一定要請你做我的保鏢啊。”李瑯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說。
“哎呀，換另一個，初二的時候我問你你喜歡的那個女生是誰啊？”時小果訕訕地轉了轉眼珠子，問道。
那時還是同桌，時小果作為妥妥的學習懶散不上進的典型代表，腦子里是滿滿的胡思亂想。都已經把李瑯所能接觸到的、通過朋友圈鎖定的女生都說了個遍仍然搖頭。
難不成是像向千山那樣，孩童時代的青梅竹馬？亦或是讓他初次心動難以自拔的小姑娘？
還是李瑯意味深長地說：“你知道且認識，卻沒說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