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該區域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人員進入。”

------------鐵流號驅逐艦默認設置程序

第8章

火控指揮室

4049年，3月21日，18:41，奧拉夫格勒

=

“我不喜歡哲學！”

黎塞留踮起腳尖奮起向我怒吼，夾著前胸的雙臂用力握拳伸向下方。

“冷靜，黎塞留同志。“

我左手扶著下巴做思索狀，”這樣不行啊，你生起氣來兇巴巴的，完全體現不出你的浪漫和成熟。“

“因為艦長你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黎塞留氣的喘著粗氣，胸口上下起伏。

”不是你自己說自己很知性么？”

“那你倒是說說哲學和知性有個什么關系！”

“最早提出“知性”一詞的是古希臘的柏拉圖。”

我聳聳肩。

“什......”

“讓我們繼續說說“知性”吧，黎塞留。“

我壓制著自己本已上翹的嘴角。

”知性本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哲學術語，特別是近代德國的古典唯心主義哲學運用的很多。”

“等等，艦長，等等！”

“康德是德國古典哲學的奠基人。他認為知性是人認知的三個階段之一，介于感性和理性之間。“

“不要......”

”理性是將已有的知識用推論能力繼續分析，試圖找到其實質，感性是人類通過感官接收世界的信息。知性和它們完全不同。它是沒有內容的思想，是主動將接受到的感性材料歸納結合成知識和觀念的能力......”

............

華倫蒂看著軍裝女孩留著口水雙目無神的盤腿攤在全息投影儀上，臉色露出一絲擔憂。

“她不會有事吧？”

“放心，我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堅強。”

我走到一副被玩壞樣子的黎塞留邊上，手心向前展開右手手掌。

“啟動維護模式。”

地面的全息投影儀框架邊上露出一個掃描探頭，一道亮光從頭到腳掠過我的身軀。

“身份確認，艦長。執行最高行政權限。”

黎塞留歪著頭無意識的說著。

“以最近備份恢復指揮系統程序改動。”

“正在恢復。”

閃了數下，軍裝女孩消失了，我和金發少女面前的圖像再次變回了無數線條箭頭標識數據的，帶著近地軌道平臺和其上船舶的行星。

“華倫蒂。”

“嗯。”

我抓了抓頭發。

“鐵流號的政委同志對工作還是很嚴格的，所以，剛才黎塞留做的事，你能保密么？”

“好。”

華倫蒂點了點頭。

“謝謝，走吧，接下來是中級甲板。”

我向著艦長和導航員躺椅后掛著旗幟和艦隊標志的墻壁走去，電梯門就在它們身后，按鍵面板的指示燈閃著綠光。

“等等。”

我回過頭，看到華倫蒂注意著那張頂端掛著神經傳感器頭盔的躺椅。

“這就是罪者的座位？”

“是。不是什么罪者，這是導航員的坐位，“

我右手按開了電梯門，然后向金發少女揮了揮，”等翔子回來再跟你解釋吧，還有大概兩個多小時。所以過來，來吧，別看那張躺椅了。”

“你不是要看全息電影么？”

............

于是電梯門關上的數秒后便帶著清脆的按鈴聲打開了。

“磁懸浮技術，華倫蒂。不然這么大的電梯間不可能這么快捷平穩。它原本計劃就是能快速運送全副武裝的半個海軍陸戰隊連。”

“恩。為什么需要運送半個連？”

“方便抵御敵人接舷。”

我們倆站在關閉的電梯門前，首先看到的是面前的展示欄上一堆密密麻麻的標準操作規程及安全規章制度。左右不再是艦橋區的滑動式單人艙門，而是兩個巨大的紋路分明的厚重鋼鐵半圓，半圓邊緣和中心連接著大型把手的液壓傳動曲柄都標識著黃黑相間的警示帶，門上是常亮的紅色指示燈。

“上面寫的什么？”

華倫蒂指了指左邊的燈。

“工程區，通往引擎區，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我們先到右邊的武器控制區。黎塞留，開門。“

鋼鐵半圓中心的液壓傳動曲柄射出一束亮光，把我們從頭掃到腳。接著一個冰冷的女性合成音響起：

“身份確認，艦長，最高行政權限。身份確認，艾斯克里斯托夫.多普洛斯里奧.帕斯塔可夫.艾米莉亞.華倫蒂，一級行政權限。警告，該區域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人員進入。”

我眨了眨眼。

“嘿！黎塞留同志？”

“警告，該區域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人員進入。”

“呃，黎......”

“警告，該區域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人員進入。”

“啊。完了......這次真做過頭了。”

華倫蒂看著我狠狠拍了一巴掌，猛擊自己的額頭。

“什么是二級權限？”

“怎么說呢，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可以呼叫黎塞留提供幫助，但有些要求不是每個人說了她都會照做的，資料庫里的一些東西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瀏覽的，這艘船的一些區域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逛的，就像這個武器控制區和后面的工程區引擎區。所以船上的每個人都有個權限，權限越高能去的地方就越多，就能做更多事情。比如這個門，一般情況下普通的船員和海軍陸戰隊員是進不了的，只有戰斗工兵，專業技術人員這些有二級權限的人可以進出。或是有三級權限的各長官，或是有最高權限的我。不過現在政委又不在，誰會這么麻煩……”

華倫蒂歪了歪小腦袋，

“那她為什么不開門呢？她是在生你的氣么？”

我呻*吟一聲，“你沒聽出來么？現在說話的不是黎塞留，我和她一起入的極東艦隊，同生共死一年多還會生什么氣。她只是死機了......這個是鐵流號的出廠默認設置程序......咳咳咳，鐵流號，我是艦長，我授權給華倫蒂下士一個臨時二級權限......然后重啟主機......”

“警告，該區域僅限二級及以上權限人員進入。身份確認，艦長，最高行政權限。指令確認，給予艾斯克里斯托夫.多普洛斯里奧.帕斯塔可夫.艾米莉亞.華倫蒂下士臨時二級權限，未設置期限。指令確認，主機重啟中，開始系統自檢。身份確認，艾斯克里斯托夫.多普洛斯里奧.帕斯塔可夫.艾米莉亞.華倫蒂，二級權限，允許進入。”

液壓傳動曲柄在連桿的推拉下飛速轉動起來，帶動大型把手順時針轉了90度，只聽咔噠一聲，整個半圓都緩緩下降到了地面以下。

“呃，這里和真正的電影院還是有些區別......好吧，實事求是的說，區別很大。但至少原理是一樣的。”

金發少女沒有立刻回復我，她全神貫注看著這個直徑30米的球形空間，視線掃過覆蓋弧形墻面的正六邊形乳白色陶瓷瓦片，每六片陶瓷拼接環繞的中心是同樣形狀的夾層鋼化玻璃，保護著其下的全息投影鏡頭。我們現在站在這球形空間邊上的小露臺上，隔著一圈護欄和旁邊的控制面板，正對著對面紅色指示燈下的露臺和鋼鐵半圓。

“沒關系，我沒見過真正的電影院。”

金發少女把目光從陶瓷瓦片和無數投影鏡頭中轉了過來，眼神里帶上了期盼。

“我還什么都沒看見呢。”

“馬上，華倫蒂。這套玩意兒不太容易穿好.......我！了！個！靠！他喵了個咪的尼科萊又沒洗感應手套！”

我坐在露臺邊上的一排衣帽櫥地上，拼了老命才把一雙零重力環境工程靴套上自己的雙腳。然后左手剛進入手套一半，一股惡心的濕膩感就順著手指直達心間。

“你還好么？”

“還行。”

我皺著眉頭強行壓下了惡心，給右手也戴好手套，走到扶著護欄的少女身邊。

“抓住我的手。”

一只白皙的手臂和我的左手相握，即使隔著浸滿汗液的碳纖維和傳感器，也好像能感覺到它的溫暖和細滑。手臂的主人用她淡藍色的豎瞳饒有趣味的看著我的臉。

“有點過去的意思？”

“慚愧。”

控制面板感應到了我的存在，它的屏幕亮起，浮出一行漢字。

“啟動無重力？”

我用右手食指點擊了“是”。

“無重力區域已建立。”

腳下一震，工程靴自動吸住了鋼鐵地板，兩邊露臺的護欄都降到了地板以下。我深吸了一口氣，抓緊了華倫蒂的小手，幾步助跑，踮起腳尖，奮力一躍。鋼靴底的數個小型離子推進器開始噴射藍白色火焰，將我和金發少女推送至球形空間的中心。頭頂的一個全息投影鏡頭默默啟動，在我們面前投射出了一個白色立體圓圈。

“火力控制系統離線”

“鐵流號，啟動火控系統。”

“身份確認，艦長，最高行政權限。指令確認，火力控制系統在線。”

四周照明的LED燈管一下熄滅了，黑暗中只剩白色圓圈和兩個半圓門扇上的指示燈泛著微光。突然，四面八方的鏡頭像多米諾骨牌般依次亮起，白色圓圈變成了天藍色的軍艦形狀，它爆炸般劇烈擴展起來，大小瞬間和一個地球人類標準浴缸相當。在它兩邊，兩條工程作業臺和其上的六條機械臂，四周停靠的第三分艦隊其他船只，整個軌道平臺和船腹下方的奧拉夫格勒的圖像正在憑空出現。一開頭只是簡單的幾何線條描出輪廓，尤其是這顆行星，全息投影儀們僅僅顯示出了它的一小部分，而這都幾乎占據了球形空間的三分之二。接著無數線條勾勒出它們的細節，然后開始上色。軌道平臺是橘黃色，艦船和平臺的防御設施變成了綠色，行星是灰色。最后，浮現的箭頭和線條為它們標注上了各種數據。

我們牽著手懸浮在全息圖像的包圍之中。

少女默默凝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很漂亮。”

“是嗎。”

“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

“可這個并不是真正的全息電影，這只是放大了剛才艦橋上的圖像。”

”足夠了。”

她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捏了捏她的右手。

“不夠，華倫蒂，不夠。“

我輕輕松開了少女的手，一雙感應手套并在臉前，慢慢拉開。

“別走神，別眨眼，華倫蒂同志，“

少女看著我對她使了個眼色。

”因為接下來，是海軍限定的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