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什么時候給柔柔去見阿爹？”柔柔天真的雙眼，充滿著見劉徹的渴望。從小失去父母的孩子，心靈深處最渴望的莫過于此吧。



“柔柔乖，今天帶去你阿爹，見到阿爹后，你想對他說什么？”我低下身子，視線與她相平。



“我告訴阿爹，阿娘是全天下最最美麗的阿娘，讓他好好愛阿娘……還、還有要好好愛柔柔！”爛漫純真的言語，讓我感動。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子，伸手牽起她的小手，和她手一晃一晃地走向未央宮殿。



“柔柔喜歡唱歌嗎？”



“喜歡！”



“阿娘教你一曲從未聽過的，好不好？”



“嗯，快唱、快唱，我要學，學會了唱給阿爹聽！”小孩子一心想著從未見過面的阿爹，專心一意的牽掛，不帶心機。



“聽好了，要一句句跟唱哦！”貝齒輕啟，“愛過人面桃花笑，憐過分飛同林鳥，雖不做聊齋狐仙妖嬈，唏噓梁祝化蝶雙宿雙飛好。鵲橋之約銀河迢迢，傷心西湖雨落斷橋，羨慕紅樓夢里金釵俊俏，低吟相思難卻愁上眉梢，踏遍青山人已老只盼望和你走一遭。歲月蹉跎飄搖剩我獨自逍遙，浪漫今夜換不掉燦爛明朝，縱然是笑破紅塵緣盡了。好光陰流水不相饒，深情相擁比不過天荒地老，攜子之手再來嘆可否終老？”



……踏遍青山人已老只盼望和你走一遭。歲月蹉跎飄搖剩我獨自逍遙，浪漫今夜換不掉燦爛明朝，縱然是笑破紅塵緣盡了……



柔柔的童音，聽入耳中別有一番韻律。令我稱奇的是小小的年紀，她竟然對音樂有一種驚人的天份，我才唱了一遍，她便記下了大概的曲譜。



寧靜的未央宮，隨著柔柔稚嫩的輕呤歌唱而打破了寂靜的可怕。伺候在劉徹旁的宮女太監們驀然抬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瞪向我們兩個紫紗蒙面的大小二人，卻不敢多說半個字。我是劉徹從宮外帶進來的，一進宮便被安排在了陳皇后生前的住所之中，可想而知受寵的程度非比一般的嬪妃美人，所以他們不敢開口，也敢阻止我和柔柔如入無人之境的自在態度。



靠在一旁小憩的衛子夫睜開朦朧的雙眼，目光輕輕在宮殿中轉了一圈后，落到我們倆身上，淡淡的閑雅神情中，愈是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了，她讓宮女揉著有些發酸的肩膀，半晌之后終于開口：“又多了一個？”



我眉角含笑：“對，多了一個，不過卻是不多不少，恰恰好！”我撫摸著柔柔腦袋，“劉徹還好嗎？”不用尊稱、不帶敬語，氣勢不輸衛子夫。



“大膽，敢如此皇后娘娘回話！”一旁伺候衛子夫茶水的宮女，開口指責。



“又換貼身侍女了，她呢？”我眺望了眼簾子內側的徹兒，氣色如常，不過依舊沉睡，“你可不像我，侍候的小丫頭，前后總共也不過只有兩個而已。”



小姐她現在有些變得不一樣了，句句口中帶刺，似在處處針對著她。從前的小姐向是從來都在回避著對陛下的愛，如今卻有了計較和爭奪之勢。衛子夫暗暗秀眉微斂，心中提起了防犯之心，神色如常。



柔柔此刻脫開了我的手，撲顛撲顛地跑向垂簾內側，嬌小的身子支撐起下巴，打量著床上的劉徹，嘴角上的笑越來越大，呵呵……她也阿爹了，現在她有阿爹、阿娘，不是孤兒了，不會有人再欺侮她了：“阿爹他怎么還睡著，阿娘，你不是說等阿爹醒來，他會教我彈琴嗎？你還說阿爹的琴技是全天下最棒的嗎？”多嘴多舌的小柔柔，把我剛才對她說過的話，倒是記得一字不露。



我丟開衛子夫妒忌的眼神，理了理額前稍顯凌亂的發絲，蓮步盈盈走到柔柔后而，用雙手擁住了她小小的身子：“嗯，你現在有阿娘，還有阿爹，你會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孩子。”



眼前的孩子是陛下與小姐的女兒，他們也終于有了彼此的骨肉。阿爹……衛子夫心中一酸，陛下雖然也很疼倨兒，卻從未有逾越親密無間的距離。遠遠地望著，他們三個人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彈琴，她從來都只有遠遠的站在他的世界之外去傾聽。小姐離去之后的日子里，她從他的琴聲里更只有聽到他對小姐的思念。



“那我可以靜靜地多看一眼阿爹嗎，我一定不會吵醒他的！”柔柔天真的舉起手，認真的向我保證。我微微一笑，心道：你要是真能吵醒他才是好呢！



“你和陛下有了孩子？”衛子夫向我確定。



“對，劉徹的女兒！”我在心底補充了一句，更是被你遺棄的女兒，之前我去找了公主娘，她已經向我確定了這件事實。



我眨了眨眼睛，故意對柔柔笑道：“那柔柔你要好好陪著阿爹媽哦，還有不許打擾大夫們被阿爹診治！”



“她……她叫柔柔？”和她當初的名字很像，小柔、柔柔，細細觀察這個第一閃相見的小女孩，竟讓她想起當年被她送出宮廷的女兒。



“我喜歡這個‘柔’字，溫柔、善良、柔弱……和她很像。”我停了停頓，“當初，我不小心將柔柔遺落在外面，讓她受了不少的苦楚，沒爹沒媽的孩子，總是會多受些欺凌的苦。我想每個作為母親的女人一定都會舍不得吧？”衛子夫眼中的凝淚，讓我不由一笑，“我會替她找回該擁有的一切，我想只要是我喜歡的，劉徹也一定會喜歡。”我靠近她的身邊，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道，“不要忘了，衛青也是因為我的一句話，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只要我喜歡，隨時可以讓人取而代之，霍去病比起衛青來，你也知道孰輕孰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