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驚嘆于芙蓉園邊還有如此寬闊的球場時，玉兒已經(jīng)擠到場邊帶回一整套球賽裝備來。

“做什么？你還真的想?yún)⒓樱俊蔽疑舷麓蛄克巧硎缗b，這身行頭也能參加運(yùn)動？

“沒錯！今天可就是沖著這兒來的——”說著輕輕提起裙擺，露出下面剛換上的絨皮胡靴，再瞅瞅旁邊手持兩根木質(zhì)馬球桿的云澈，一臉無所謂。

“騰王您要參加嗎？”裴同學(xué)笑嘻嘻盯著還在環(huán)顧四周的李元嬰。

“承讓，這么好的賽場還是讓給你禁軍校尉比較合適——”李元嬰沒好氣看了他一眼，我和玉兒在旁偷笑，想起那回元宵馬球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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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大唐民風(fēng)確實比其他朝開明了不少，女子直接著女裝也能上賽場，場中正在進(jìn)行的一局至少三成是女人，而且都巾幗不讓須眉得英勇無比，誰說女子不如男了！只見玉兒和云澈全副武裝，到負(fù)責(zé)地點報完名后，回來等待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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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和誰比試啊？有認(rèn)識的嗎？”我看向擁擠卻次序得當(dāng)?shù)膱竺c，多是仕宦子弟，女子也占了不少，但當(dāng)裴云澈他們過去時，多數(shù)都在竊竊私語。

“——還沒見著……隊里那幫小子不是說今天要來嗎……”云澈也在環(huán)顧四周。

“——長安城好馬球者誰人不知曉你裴校尉的名頭，那可是長安一絕呢——”李元嬰發(fā)話，有股子酸葡萄味兒。

“——多謝騰王夸獎——只是今日沒有蹴鞠會，您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語笑里藏刀地對壘著。

“……云哥，你看——”突然玉兒拉了拉云澈衣袖，大家順著看去，一群十幾個粗獷男子正朝著這邊踏步過來，都是清一色絡(luò)腮胡，那長相一看就不是中原之人，傳說中的吐蕃人來了。玉兒帶著緊張且興奮看著那幫人也去了報名點，領(lǐng)了一批球具，沒準(zhǔn)兒能和他們分到一局。結(jié)果還真是，等念到他們倆名字時，之后便是那幫吐蕃人的繞口名字，作為即將上場的同隊?wèi)?zhàn)友，怎么著也得事先交流一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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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報著啦啦隊的心情和李元嬰之錦一起上前，以裴云澈那三寸之舌，不到五分鐘便和吐蕃人混了個臉熟，別看都是絡(luò)腮胡大漢，其實人家好多都還不到二十五。他們自稱是吐蕃過來販馬的馬幫，其中只有一個看似年齡大些的中年人，應(yīng)該是他們的頭領(lǐng)，在馬球管理那抓鬮似的分配給分到云澈他們對手的隊伍去了。只見玉兒似男子般和吐蕃來者們侃侃而談，并未有半點扭捏的閨秀姿態(tài)，看來當(dāng)年法門寺那個吐蕃人跟蹤事件并未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玉兒和云澈倒是很豪爽地和他們侃開，站在場外的三人卻見到另外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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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騰王？”一陣風(fēng)呼嘯而過卻又回過來停在我們面前，伴隨得是個熟悉的聲音，一身姿婀娜的女子著胡裝，看那手中的球桿和連聲氣喘，應(yīng)該是上一場剛下來的選手，“——您，您怎么也逛三月三——以前從沒見您來過啊——”

她頭上還帶著幃帽，李元嬰并未像我不解，露出微笑。

“——與美人一起踏春啊——”說著還用鳳眼請瞟我一眼。美人？這句話該是我說才對吧。

“——呵呵……”銀鈴的笑聲而至，掀起幃帽，我說聲音怎么熟悉，原是芙蓉坊的羽姬，“——哎？這不是元宵那日裴校尉的表妹嗎？”慶幸她沒來一句“這不是以前咱芙蓉坊的明姑嗎”，我沖她微笑，卻沒曾想到那個在教坊里雪肌嬌柔的操琴師運(yùn)動起來也是如此活力。

“——現(xiàn)在我可得叫聲老師呢——我在隨她學(xué)畫——”

“——哦~”羽姬一臉明了的點點頭。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忽然想起她曾是騰王的‘古琴老師’，私相授受有些個什么名堂她怕是再清楚不過了，很明顯她是往歪處想了。“——能讓那個您騰王折服的，那畫功顯然是了得~那你們慢慢逛啊——那邊還有姐妹在等我匯報球場成績呢——”說著又在一些女子的簇?fù)硐潞魢[而去，我連句辯白都來不及被生生噎得悶氣。

“看我干嘛？”李元嬰看向我瞪著她的眼睛，以后還真不能跟這家伙走太近，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何況這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恩，我要矜持矜持，要有為師的風(fēng)范……

“——在估算你能多久學(xué)好我的畫，那樣我就能輕松了——”

“就那么想快點擺脫我？”他裝作驚恐睜大雙眼，忽閃忽閃的睫毛還真是讓人萌，“——放心啦，我不過是向羽姬請教了一個樂章，你才是我正經(jīng)八百拜的第一個女師傅——”

“我又沒問你這個……”我悄悄說了句，便轉(zhuǎn)臉去看球場，卻沒注意到他臉上滿意的微笑。恩？我心里怎么在偷著樂呢？



比賽開始，果然吐蕃人就是彪悍，根本沒有緩場，一開始就是火拼，云澈倒是緊隨節(jié)奏，玉兒也不甘示弱，球場上雙方加起來只有三個女子，另外兩個開場沒多久就跟不上節(jié)奏而換人，現(xiàn)在只見得玉兒一人萬綠叢中一點紅，馳騁疆場，好個英姿颯爽，平日里那個在江夏王面前撒嬌的小女兒姿態(tài)似乎并不是她。喜歡運(yùn)動的我悔恨自己怎么不好好練習(xí)騎術(shù)，看向李元嬰，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果然興趣主導(dǎo)一切，他不喜歡的也只能讓其成為觀眾。身邊的之錦卻是一臉的興奮，雙手緊拽欄桿，看那架勢恨不得親自上場。

“——之錦你以前打過馬球嗎？”在呼嘯的球場邊我只得隔著李元嬰大聲喊道。

之錦卻沒有答話，只是小臉興奮地紅撲撲，見我問話開心點點頭，隨后注意力就又到球場上。他到騰王府這些時間，怕是都跟著李元嬰趕那些陽春白雪的“XX會”，像這樣激烈的運(yùn)動自是他主子不喜歡的。他以前打過馬球？肯定不是在會昌寺，沒聽說和尚們喜歡打馬球的，那應(yīng)該是在他來的地方了……他到底是哪兒人，為何會流浪到長安，那串寶石藍(lán)佛珠和他到底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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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王、騰王殿下——”身后傳來一喊聲，一小廝模樣者上前作揖。“——淮南公主邀您參加櫻桃宴——”

“喲，今天開始也打算過要去呢——姐姐何時看見我了？”他想了想。我想就你那璞玉放進(jìn)石頭堆里的身姿，看不見的才奇怪。

“——公主說今日櫻桃宴是駙馬爺主辦的，就在那邊——”那小廝指向和我們掛竹簽的櫻花林反方向的芙蓉花叢，“——只是公主現(xiàn)在正要往皇上設(shè)宴處，問騰王您是要去皇上處還是櫻桃宴呢？”

“還是去櫻桃宴的好，我也才從皇宮脫身不久呢——”他笑笑，轉(zhuǎn)向我，“——小月，去看看嗎？櫻桃宴？”

我琢磨著這個櫻桃宴上應(yīng)該有罕見的好吃水果，對于我這個水果控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想也沒想篩糠子似的點頭，唉，我這毛病怕是以后給人用水果給拐掉買了也未可知……

“……之錦。”他喚了幾聲才把興致勃勃看比賽的小孩兒喚回，“——你喜歡的話就在這兒繼續(xù)看，一會兒比賽結(jié)束跟他們說我和小月去櫻桃宴了——”

“恩？”我瞪大眼睛盯著李元嬰，“——他可才從斗花會脫身呢，你不怕那些人上來胡攪蠻纏哪！”再說看之錦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那樣兒，怕是個輕信的主，騰王府的人還真是放敞著隨便跑呢。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哪那么容易拐得走——”我好笑這句，那敢情在會昌寺不是您把他給拐走的，他卻摘下腰上賣貨郎似的掛著的眾多玉佩中一個，遞到之錦手里，“——要是有人找你麻煩，盡可報出騰王府的名諱——不過還是別離開馬球場，和裴校尉他們待在一起，知道了嗎？”見小家伙點點頭，我和李元嬰也抽身準(zhǔn)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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