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陶華覺得自己胖,嚷嚷著要減肥時,花卉總是顯出不在意的神情,還拿出一套什么“開水要燙,女人要胖”的原理來說服她,不應該一天三頓光吃少許的菜而不吃米飯。
可陶華認定只要不吃碳水化合物,自己總有一天會瘦下來,花卉就經常給她講某某明星因為不恰當的減肥方式而導致厭食癥,最終導致死亡的恐怖事例。于是陶華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往往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樣一來,肥沒減成,反而反彈的更厲害了。
每次摸到肚皮上那一堆壞死的肉肉,陶華就坐在馬桶上深惡痛絕的想,明天一定得下決心,開始正式減肥了。
現在好了,總算瘦了,可以穿下原本喜歡而不能穿的衣服了,但是花卉卻不在了,看得人不在了,她穿的再美又有何用?
唉呀,陶華,這件衣服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啊,你看這小腰,小姐,這衣服多少錢?
陶華正在試一件掐了腰,剪裁非常得當,周邊布蕾絲的藍色連衣裙,她自己也覺得這件衣服象是等待了好久終于等到主人似的,讓她穿得如此美麗出彩,除卻有些灰暗的臉色,陶華自己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這衣服就一件了,沒想到小姐穿這么漂亮,原價一千八,現在打完折扣下來只要一千。
王姐慫恿陶華買下來,可是陶華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太貴,按照她現在的收入,這條裙要花去月薪的一半,那么接下來這大半月的日子,她就可能連打車的勇氣都沒有了。
但是在售貨員和王姐的極力推波助瀾之下,她終究還是要了那條裙子。
晚上回家,她象做賊似的把那條裙子的購物袋拎進臥室,被婆婆看到,又該發表議論了,怎么兒子剛去世,你就有心思打扮了,這還象樣嗎?
反正她的衣服尚且婆婆不知全部,她要問起來,她可以說是前幾年就買的,生了孩子腰身大了不能穿就放起來了,沒想到現在瘦了竟然能穿上身了。
這樣一來,花卉媽不旦就不會說什么,反而會心疼她也說不定呢。她是為了花卉才瘦的,她當然要心疼。
擠了一個月的公交,陶華有些力不從心了,她決定去學車,晚上吃飯的時候向公公婆婆說了這事,糖糖在一旁樂了,媽媽,你自己會開車了,我星期天去公園就可以有車坐了,奶奶老是帶我坐公交車,天那么熱,我都曬黑了。
別瞎說,你本來就黑,再黑點也沒事,陶華笑著說。
花卉爸沒發表意見,照例安安靜靜的吃他的飯,花卉媽剛開始沉默著不說話,直到陶華又把話說了一遍,她才慢慢的站起來,盛飯的工夫她說。
陶華,花卉走了,我想把那車給賣了,賣的錢呢,我拿掉原來的十萬,剩下的就全歸你,現在這車放在車庫里,不吃不喝,但是一年一千多的養路費還在交,這不是燒錢嗎?你說對吧,你要學車我倒不反對,但是你有沒有算過,你一年那兩三萬的收入,養個車得花多少,養路費,保險費,油費,保養費,亂七八糟算下來,你得嚇一跳。
陶華的心涼了大半截,她沒想到花卉媽會絕情到這個地步,別說開了兩三年的舊車了,就算今天買的新車,只要上了牌照,它就不值錢了,她竟然還要拿走她的十萬,那憑什么不能陶華拿走當初她家出的十五萬,剩下多少給老太太呢。
她越想越覺得這事讓她憋屈,糖糖還在一旁少不更事的暢想有車坐的美好景象,陶華已經象一只霜打了的柿子,頭也抬不起來,好象她提出要學車的建議是多么的荒唐不堪似的。
公公有些同情的看著她,又有些埋怨的看著妻子,老伴,要不別賣了,糖糖馬上要上幼兒園了,接送也方便,花卉留下的錢,不都是糖糖的嗎?
一提那錢,花卉媽急了,什么錢不錢,我說不是糖糖的了嗎?老頭子,我們還有多少年可活,那錢留下不都是孩子的嗎。我現在還不是為這個家為糖糖考慮嗎?現在我們大家省一點,以后糖糖就算沒出息也可以過的好一點,她是花家的孩子,現在沒爸了,以后上學,嫁人都不能比人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