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在玉皇頂的旅館里住了下來,帶著些許惆悵,我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霧蒙蒙的,使很多趕來觀看日出的人敗興而歸,我們下山去了。下山的景致似乎與上山時不同,總是有些蕭索之悟。原來這里也是漫山的冷清草,卻不見裂緣花。偶爾有漂亮的蝴蝶飛過,路人中的小女孩總是驚呼它的美麗,卻不知道它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蝴蝶是我見過最悲傷的動物。
文鐘看我對著蝴蝶嘆氣,就問我:“難道蝴蝶也讓你想起了以前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它太過悲傷,羽化成蝶,卻只有幾天的生命了,最凄美的謝幕。”
“也不盡然,君主蝴蝶就差不多有9個月的生命,它像候鳥一樣,一年一度橫跨北美大陸從加拿大或美國東北部向墨西哥做季節性遷徙,行程可達3000多公里。這些小小生靈的超長途遷徙要經歷難以想像的艱險,卻可以將自己的生命周期延遲到極致。成為公認的自然界最了不起的奇跡之一,這在蝴蝶之中絕對是僅有的。”文正說:“每個生命都有它所要堅持的東西,所以它不會覺得悲傷。其中最為震撼的就是蟬了,為了一個夏季的能飛能鳴,卻要蟄伏地下17年。”
有所堅持?是的,就是太堅持了,所以更悲傷。其實,是26歲時楚鐘離要迎娶楚國公主的時候才覺得蝴蝶是悲傷。人的心境總是在老去的時候變得悲觀吧,我苦笑,默默下山,不再言語。
終于又上路了,依舊放著CD,無語。我的心越來越緊張,越接近東海,我就越莫名心悸,我能不能找到那里,那里給我留下了什么啟示和答案呢?我思索著,贏政的樣子就這樣飄到了眼前。
突然的走走停停,讓我從夢中醒了,原來我是睡著了。
“前面可能出事了,有些堵車。”文正對上我疑惑的眼說。
蹭到了出事的地方,我看向窗外,一片凄慘的景象。一輛貨車翻進了路基,而貨車后面追尾的那輛貨車駕駛艙都掉了下來,最慘的是貨車后面的富康,它的駕駛室幾乎鉆進了前面貨車的底下。一地碎屑和大片的殷紅,我的胃開始翻滾,原來,即使沒有戰爭,慘烈的死亡依舊在身邊。
文正連忙坐到了后面,捂了我的眼:“不要再看了!”
“人類發明了汽車,汽車卻反過來摧殘人類的生命。”文鐘嘆著氣。
我拉下文正的手,指著外面有個從寶馬駕駛室中走出來的男人說:“他好象呂不韋!”那個男人走到了慘烈的現場,卻揚起一朵冷笑,我們的車從他的身邊緩緩開過,我看到那個男人的眸,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而文正和文鐘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也是驚呼出聲:“韋叔叔!”
他并沒有注意到貼著車膜的車里我的目光,而是從容地上了車,繼續前行。
我不時的望著那輛車,以及回頭看那一地碎屑。“這是一場謀殺。”我說。
文鐘看著我:“不會的,我們很熟悉,韋叔叔是個很有名氣的考古專家,為人很正直。如果,與機會,給你介紹,他也是專門研究秦漢歷史的。是不是剛才的景象太慘烈,你被嚇到了?”
我沒有理他,轉頭看了文正一眼,文正對我歉然地苦笑,他也不能相信。
我感到莫名的害怕,并不是他們不相信我的話,而是在我看到那張酷似呂不韋的臉,心底就冒出一層恐懼感、一種恐怖的直覺。
文鐘看了看我,沒有再說話,繼續開著車,過了出事的地方,車依舊開不起來,所有的司機都小心起來。可剛才那輛寶馬卻早已不見蹤影。
文正坐在我的身邊,沒有再回到副駕的位置上去,我似乎有些安全感。
沉默了很久,我說:“我有種不太好的直覺。”
文正拍了拍我的頭:“很多事情就先放下,我們先去尋找那個水下的陵寢吧,這樣你就能忘了剛才的事情。”
我嘆氣,卻無奈,這是最好的選擇。我能做什么呢?自己都是前途暗淡,怎管得其他呢?
下午的時候,到了東海縣。其實,在秦國時,靠近東海的朐縣,是我記憶中秦始皇曾經修建陵寢的地方。文鐘查了很多資料,才最后確定應該是現在的東海縣。
進了東海市區,這里也已經是高樓大廈,早已不復農桑之景,似乎想要找到那個地方,有了很多難度。車停在了一個飯店的前面,我們要先安頓下來,再籌劃后面的事情。
我一下車,卻看到了剛才的那輛寶馬也停著這個飯店的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