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滿頭銀絲的婆婆正佝僂著蒼老的背脊打掃院落，我心生憫意，“婆婆，讓我來幫你吧。”

她抬起昏濁的眼，手放在耳邊，大聲道，“你說什么？”

“我說我幫你掃?！币粽{上揚幾分，說著拿過掃帚掃了起來。

她見我的動作，癟下去的臉浮上笑容，一條條的皺紋像是盛開的菊花，她顯然很高興。

娜姬天籟之音、絕美容顏浮上腦海，沒有了她的庭院，偌大空蕩，毫無生機，“婆婆，你認識娜姬嗎？”

“什么？大聲點，老婆子聽不見。”

“娜姬啊，你認識嗎？”

“那雞？”她恍然大悟，“知道啊，不就在那里嗎？”

喜悅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就僵在嘴角，一只大紅雞冠的公雞，威嚴無比的在雪地中踱著方步，身后是一只又肥又白的大母雞。

我啞然失笑，心情竟然好了幾分，婆婆善良孤苦，無依無靠，干脆我留在這里和她做個伴，一方面等娜姬回來，問清楚近字的真正含義，一方面也可以躲避世民他們的追尋，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誰也想不到我會躲在這里。

今天他貼出皇榜尋我，看來已經被李淵解除了軟禁，而且朝中一定發生了什么事，逼迫李淵做出讓步，不然他不會容忍世民公然尋找我的，他的那道圣旨，只要有他在，任何人不得娶馮青蘿為妻，就算我回去了，又有何意義？我不要他為了我，拋棄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成果，公然違抗李淵的命令，我不要他為了我，放棄心中的理想，而且，歷史的風云變幻又會將我帶向何處？

幽幽嘆氣，身體遠離，心，卻還在原地不肯離去。

矮矮的圍墻外，腳步由遠而近，零亂中彰顯著整齊，我的心弦繃緊了，思緒混亂之際，一股若有若無的暗香在鼻際縈然飄乎，眼前漸漸模糊……



依然是蒼老的面龐，絲絲的銀發，佝僂的背脊，只是那種神韻，和先前的她，判若兩人，昏濁的眼瞳定定的看著我，偶爾有一絲似曾相識的眸光閃過，快得令我無法捕捉。

迷香肯定是她所下，她是何人？動機？目的？可是她散發出的味道，在心間縈繞，竟有一種淡淡的熟悉。

“你醒了？”陌生的聲音，夾著幾分刻意的壓抑。

“嗯，”我抿唇，勾起一彎新月般的笑容，“婆婆，該怎樣稱呼您？”

她微微一愣，眸光一柔，似卸下了剛硬冰冷的面具，“就叫我茯以婆婆吧，你中毒了嗎？”

“是，據說叫絳紫仙羅?！?

“你是李建成、李世民的心上人，又有一位突厥顯貴鐘情于你，為何還沒有得到解藥？對了，剛才李世民派人來尋你，為了避免橫生枝節，才下的迷藥?！?

她，猶如一抹影子，無聲無息的走進我的世界，一絲冷笑浮上唇畔，“原來婆婆這般關心我，其實，一位朋友早已將解藥給了我，只是我命薄，將它遺落在火海里?！?

“朋友？”她反問，皺紋密布卻顯纖長的手指支起下頜，雙瞳凝視著我，似有若無的愁思在眉際飛快掠過，“你的毒并不是沒有辦法解。”

“婆婆需要我做什么？”

“跟我去一個地方。”

“如果是刀山火海呢？”

“說實話，我并不知道，那是或不是，你可以選擇去與不去，毒我還是會幫你解的?！?

“我跟你去，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要求？”

“茯以婆婆，如果有一天，我猜出了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空氣幽幽的靜了，只有窗外的風隱隱飄進，濃濃寒意，悠悠徘徊，掀起她的銀絲，掠過眼眸，惘惘然。

“好?！币宦曒p語，從齒間瀉出，像是夢囈，抬眸之際，她的雙瞳泛著決然的光芒。

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值得她去，值得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