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摟著我的手緊了一緊，“我聽你念過他的名字，既然選擇離開就忘了吧。”我不答話，頭埋于他胸前，低泣。

“打擾了，客官，我等奉秦王之命，尋馮青蘿小姐，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粗粗的嗓門響起，尉遲敬德推門而入，他曾罵我為妖女，我戲稱他是妖男，過往的嬉笑怒罵都是那樣的美好，只因那一切與世民有關……

想著，笑了，面紗下是春風般的容顏。忽的，心中警覺不安，他曾經說過，小村莊有眼線，只要有風吹草動，他便會知曉，可是，爹娘的遇害他顯然并不知道，是故意漠視他們的生命，漠視對我的誓言，還是其它什么，他有危險嗎？

突利又將剛才的話重復一遍，自稱為呼葉，只是語氣欽佩了許多，這也難怪，建成之人虎假虎威，世民之人謙謙有禮。

“是嗎？”尉遲敬德見突利豪爽大氣，也很是歡喜，略一沉吟，“我可否看看夫人的臉，恕我直言，也好知道是否還有救，我認識個姓楊的朋友，醫術高明，定會竭盡全力醫治夫人。”

我們一時無措，好個尉遲敬德，生性粗獷的人也染了朝廷的毒，想徹底清查卻又不便說出口。

他一步步向我走近，心撲通撲通，仿佛就要躍然而出，手指隔我只有一寸之遙……

“將軍，”一兵士肅容敬禮道，“那邊有人說曾經見過馮姑娘，說是往朱雀大街去了。”

“是嗎？呼葉兄，打擾了，你就留于客棧之中，我的朋友自會上門為你夫人把脈，告辭。”尉遲敬德抱拳說道，便風風火火的去了。

我們倆相視一笑，危機暫時解除。

“呼葉可比突利好聽呢。”我吟然淺笑。

“見著你笑，真好。”氣宇軒昂之姿伴著真切的寵愛和熾人的情意。

不知道是在長安城的哪個角落，寧靜謚人，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棱，亮影疊疊，屋外紅梅點點，屋內彌開一室清香，和著茶葉的淺柔綠波。

葛然腳步陣陣，靜雅碎了一地，他眉頭輕攏，笑卻漾上，“來不成又有人尋馮青蘿小姐。”

我苦笑，朝中關心我的除開建成、世民，就只有蘇婉、煙柔，但她們無法調用宮中侍衛，不會是李元吉也想尋了我去吧。

“不好啦，朝廷要斬劉大人。”

“怎么會呢？”

“誰說不會，伴君如伴虎。”

“聽說還是裴寂大人親自監斬呢。”

……

雷擊流過身體，蔚藍瓷杯滑脫手心，如玉碎之痛，我身子一冷，翩然欲倒，他接住我不斷下墜的身體，我拉住他的袖，滄然流淚，“快快，是哪位劉大人，我要知道。”

哈北冷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是劉文靜。”

天地間玄然一片，“快帶我去刑場。”

“不可，你身體虛弱，又中了劇毒，我不能讓你去冒險。”他冷峻著臉。

“相公，”我一聲輕呼，他身體一緊，喝道，“備車。”

我跌跌撞撞就要往門外奔去，“等等，”他環住我，解下狐皮裘衣裹在我身上，將我抱于胸前，不顧周圍人訝異的目光。

馬車顛簸著朝刑場駛去，咕嚕咕嚕之聲綿綿無盡，似輾在我心上，焦急惆悵，腥甜的血凝于胸中，我完全癱在他的懷里，背緊貼著他的胸，腰間被他緊緊環住，發粘于他面上，他暖暖的氣息伴在我身邊。

“劉大哥，劉大哥……”我喃喃念著，思緒飄然，腦中的清明似乎隨著那永無盡頭的路一點點逝去，心中只剩一個堅定的信念，我要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