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黑龍允的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這么多，允兒真的要全部都帶在身上嗎？可不可以每天戴一個，天天換著戴。”他會被笑的了，再說這么多也不方便啊，他還想分些給憐兒和盼兒呢。

她們身上還沒有護身符，若是可以，府里的一些較為親近的人，他都想分一分，爹啊，二叔啊，還有管事和奶娘啊……

分一分，就差不多分完了呢。

“夢雨，你準備的也太多了些，心意最重要，這么多，允兒哪戴得完啊。”林老爺從那一串的護身符中挑了一個最重要的，“允兒只要把這個隨身帶著就好。”

“對對對，這東西不是多就好，要靈才好，允兒啊，最最重要的是要離你那后娘遠一點，離她太近只怕會出事啊。”林夢龍一心一意掛著的就是這個。

黑炎環又不常在家，黑嚴也是時常的在外頭奔波，他們兄弟倆在家的時間一少，這家豈不是由陰柳冰那女人當家作主嘛。

那孩子就得服陰柳冰的管，豈不是要時時由她看管，時時的與她親近，這可不妥。

“外公，之前我與那女人就常常吵架，也常靠得近，也沒出什么事，家里也沒有人出事。”黑龍允道，“二叔說，那個女人的霉運在黑家人身上可能沒有用，所以，咱們不用怕的。”

不用怕？

這話分明是大人說來哄小孩子的，柳家人可不放這個心，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允兒啊，你二叔是沒有遇上，才會這么說，萬一她身上的壞運沾上了你的身，到時后悔可就來不及了，乖，聽外公的話，乖乖的把護身符帶著，也記得沒事不要靠她太近，她雖是你爹娶回來的小后娘，但終究不是你娘。”

“這個允兒明白的。”黑龍允點頭。“那女人還不夠資格當我娘呢，外公，舅舅，姨娘，你們請放心，允兒已經長大了，懂得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七歲的人兒，人小鬼大的說著穩過頭的話。

黑家人丁向來不太盛，黑家墓園雖大，里頭的“住戶”卻并不多，整片后山看起來也極為干凈整潔，連樹木的栽種也極為講究，聽說這也是請人了特意來安排的。

柳冰亦是第一個來黑家墓園，若是沒有意外，百年之后，這里也將會是她的埋身之處，總要先熟悉熟悉。林家眾人臉色皆苦，林老爺更是老淚橫掛，林大姑娘亦是哭得泣不成聲，林夢龍亦是眼眶紅紅，相較之下，霍陽一臉的沉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冰冷的墓碑。

里頭的紅粉佳人已成了白骨一具，躺在這冰冷的泥地之中，不再言語，不再哭笑，更不再理會任何人，那神情，旁人看了也動容。

“娘，今日是您的祭日，外公，舅舅，姨娘和表舅都來看您來了，允兒也想娘，會給娘多燒些冥幣，娘在另一邊一定要不要委屈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雙膝跪地，黑龍允一張一張的燒著紙錢。

死人祭畢竟不是好事，所以今兒個黑憐兒與黑盼月都由家中奶娘看管著，并未一同來這墓園之中，黑龍允小小一尊，倒是已經習慣每年所說的話，他年年皆來，年年皆看，如今，也不用人教，知道與躺在地底下的娘親說些什么了。

墓前，人人皆說上幾句，以慰死人，唯有霍陽，一言不發的站在墓前好一會，才行至一邊。

“大姐，我是柳冰，相公新迎進門的妻子，大姐命薄，走得過早，不過，請大姐安心，相公和允兒，柳冰都會好好照料的。”上香，拜過之后，柳冰起身，也不理會身邊人的瞪視，林家人是把她當陰鬼一般吧，相較之下，林夢云是個死人了，死人是不怕霉氣沾身的，她想沾，還沾不上呢。

黑龍允抬起小臉，看了她一會，“娘，你放心吧，允兒已經長大，就算沒有人照顧，允兒也能自己照顧自己，還能照顧憐兒和盼兒，憐兒和盼兒娘還記得嗎？是允兒的兩個妹妹，都很可愛的，今天她們沒有隨允兒一起來探望娘親，等她們再大些，允兒會帶她們一起來拜祭娘親的。”

不要她照料啊……

說得真干脆呢，柳冰斂眉，眸中帶笑，也好，她也無法給他太過細心的照料，林家人的擔憂不正也是她的嗎？

黑嚴來到她的身邊，“大嫂，允兒還小，說的都是些孩子氣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等他大些，也就懂事了。”小家伙還真是嗆味十足，再遲鈍的人也能發覺，這林家……他雖能體會他們的心情，但，大嫂終究已經是黑家人，實在不該如此明顯的表于臉上。

“二弟說得是，允兒只有七歲，我怎會與一個七歲的孩子過不去呢，再說，他若是懂事，我自是能輕松些，也是好事一件，倒是……”側首，看了一眼像座山一般不大動的霍陽，柳冰的聲音壓得更小了些，“這位霍公子倒是有些奇怪了，二弟，往年他也是這般的嗎？”若是實在難過，何需來拜祭呢，有心便好。

說起霍陽，黑嚴也多看了兩眼。

“我只見過他一兩次，都是這般模樣，原本以為是他本性所至，后來才知道，他對第一任大嫂用情至深，這么多年來還接受不過來。”黑嚴聳肩，這種情形，他這個小叔子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有人喜歡自己已故的大嫂是件好事嗎？不過，大哥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大哥在時，這大祭之日，霍陽這是一副德性，大哥總是視若無睹的。

大哥與第一任嫂子的感情怕是最深的了，雖然，也沒有深到哪里去，至少，那時黑家還沒有烏云罩頂，誰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這么多的禍事，林家與黑家又是門當戶對，聯姻過程亦是非常喜慶，大哥雖忙，卻也不曾忽視過第一任嫂子，該盡的應付與責任大哥也不曾落下過，只可惜，兩人緣淺，還未培養出深厚的感情，第一任大嫂就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