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秋桐嘆一口氣：“姐姐說得都對，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赤龍鐵券也好，風雪城也罷，只要她在我面前，幸福、快樂地生活著，我便滿足了。其他的，我都能夠放棄”

車廂內寂靜下來，只片刻，風秋桐冷冷道：“可是，他們殺了父親，殺了風雪城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只要閉上眼睛，都是鮮血淋漓，斷臂殘肢，一些破碎的哀嚎，慘烈的廝殺。我不會放過的，我會報仇！”

柳無香看著身邊的男子，有著精致的臉，映襯到水晶珠簾里，美到極致。她的心里充滿了矛盾，這樣的男子，為了愛毀滅一切，該去恨呢，還是？她忽然迫切地想知道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那驚艷的一瞥，怎樣一路迤邐，直到現在。

天色暗了。林子里的鳥“撲嗤”的飛，灰色的影流光一般劃破夜空。

馬車忽然停下，馨姨掀開門簾道：“小姐，天色暗了，我們且休息片刻。便是人受得住，馬也累壞了。”

道邊一塊空曠的平地，馬車停在中央，柳無香抱了小風麟下了車。風麟剛剛醒來，嚷著找娘親，柳無香無奈，便交給了風秋梧。她望著風雪劍客，高大的影落寞地融在月色里，笨拙地哄著風麟，忽然覺得心里緊緊地痛，眼睛一酸便有淚流了出來。

好半晌，風麟安靜了下來，坐到一塊巖石上，獨自玩開。風秋梧望了柳無香一眼，臉上寫滿了歉意。“讓柳姑娘見笑了。”

“時間真快，一天轉眼間便過去了。”

“好像一年那么漫長。從前，總是以為憑著手中一柄冰泮劍，這江湖哪兒都去得了，如今看來，實在是井底之蛙。”

柳無香忽然發現他在瞬間變得蒼老起來，再也不是江湖傳言中溫潤如玉的風雪劍。他的鬢角露出幾縷華發，連日來的奔波使得雪白的長衫有些狼狽。“咳。我們還有兩日的時間，到了江南便好了。天刀門染指江湖已經昭然若揭，你們的仇早晚得報。”

“夢幻浮云，白鳥秋水。”

柳無香畢竟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她一改頹喪的語氣，歡悅地說，“好了，你去撿些枯枝石塊，我布個陣法，但愿能睡個好覺。”

枯枝石塊很快準備好，柳無香隨意地把石塊丟到周圍，枯枝一律斜斜地插著，如同水墨般寫意。待到最后一根枯枝落定時，一切都變了。周遭的景色似乎變幻不停，影影綽綽，透出森然的殺氣。

風秋梧看的目瞪口呆：“姑娘所學真是包羅萬象，秋梧五體投地。人人都說江湖寂寞，有了姐姐這樣的風華絕代，又談何寂寞？莫非，姐姐布置的是‘大五行陣’？”

“不錯。可惜倉促之下，各種材料準備不齊備，不過發揮了三成威力。”柳無香婉轉一笑，透過車簾依稀能看見風秋桐木木的影，淡淡道：“對付江湖宵小足夠。”

“對付宵小之輩，自然是夠的。”秋鳳桐無奈一笑，道：“就怕來的不是宵小，而是天刀門的宿將！”

“咳，但愿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