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曜般的眸幾近扭曲的看向顧染綿，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傷了她。

他也怕這個人不再理他。

用厭惡的目光看著他。

顧染綿喝完水，把水杯放在一邊，看了看窗外的樹：“那我能不能下去走一會兒？”

慕斯阮修長的身影從床上起來，穿上鞋：“我陪你。”

顧染綿眉眼彎彎，笑起來時眼里仿佛有萬千星辰熠熠生輝。

只要讓她離開這個地方，做啥都行。

顧染綿對百分之百信任的人不會摻雜一點懷疑，甚至連剛剛慕斯阮不對勁的表情都沒有深究，兩個人一起踱步去了醫院的公園。

慕家的私人醫院，人不會很多，更別說去已經開始降溫的戶外。

公園有幾個坐著輪椅的老人，還有一顆葉子變成黃色的老樹。

微涼的秋風拂過，那棵樹許是太脆弱了，稀缺的葉子隨著風飄蕩，像是會動一樣，一堆落葉下，是硬邦邦的土壤。

顧染綿喜歡秋天。

喜歡涼涼的風，拂過面龐。

喜歡大霧彌漫的夜，把一切襯托的像仙境一樣。

她以前就說過，如果以后可以，她就要找一個深山隱居起來。

有山有水有小舟，看著雨水打在湖面，一滴滴濺成小水花，她總會有別樣的感覺。

慕斯阮一直凝望著觸動的顧染綿，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才會擺出這么一副憧憬的表情。

而且還是對著一棵樹。

莫名，一股發悶的情緒從他的胸口直接涌上頭，拽過顧染綿：“別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顧染綿對他突如其來的惱火感到很奇怪。

但又拽不過他，任由他牽著自己，坐在旁邊的石椅上。

我從不曾羨慕街頭熱吻的小情侶，但看到長凳上互相依偎的兩個老人，不經意紅了眼眶。

顧染綿看著那張氣呼呼的側臉，還有死拽著自己不放的手，突然想知道。

到了八十年以后，他們倆還會像現在一樣嗎？

慢慢的，在秋風的環繞下，顧染綿直接靠上了慕斯阮的肩膀。

他被突然來的綿軟弄的僵了一下，人毛茸茸的黑發頂在自己的脖頸上。

一下又一下的蹭過。

唯一的是，那牽著的手沒有放開過。

他們坐的長椅正對著柏油馬路，道路上的景色能夠盡收眼底。

行人流水，車馬橫行。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建筑物，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還有，他們倆。

很暖，很溫馨，這是他們眼中的小世界。

不知道是誰在唱歌，飄揚的歌聲順著風，落到了這里。

略微沙啞的歌聲通過音響的放大更加辨別不出雌雄，帶了別有的風韻，傳進耳邊。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盡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認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會在哪里，身邊有怎樣風景。

歌聲越飄越遠，直到再也聽不到。

若千年之后，我們還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彼此，你還會認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