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們是不是說希望你平安喜樂，以后找到一個好人就嫁了？”遠澈不等我開口就微微挑眉自己開始回答。

“哪兒有。”剛才琭玉里的沉重似乎被遠澈打散了不少，“我還是徽州蘇家的家主。”

又怎會像普通女兒家那樣長大？更何況還有這一身迥異的天賦和……

而那曾經(jīng)在獨蜀國中排名第三的徽州蘇家，沒落的奇怪，也遺留的奇怪，你身為夏穆侯氏的人肯定比我更明白……

不過這么多年的部署也差不多該到火候了。

還欠那一場東風(fēng)。

“是啊，徽州蘇家。”遠澈感嘆了一句。

我忍住沒有抬頭看向他，難道你還知道什么不成？

“所以只好我跟著你走了。”遠澈忽然就像沒有骨頭一樣靠到我身上，“禎兒，以后我就是蘇家夏穆侯氏了。”

嗯？

這都什么和什么？

……

難不成你還真會拋棄你的姓氏跟著我？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你對現(xiàn)在的獨蜀國皇室不滿，甚至?xí)谖磥淼哪羌吕镏鲃映蔀槲业闹Γ浚?

不可否認(rèn)，這才最符合我的想法，也讓我的琭玉在這一瞬間里泛起激動和喜悅。

如果真是這樣……

我忍俊不禁：“那你的國主大哥會不會恨我搶了他家的子弟？”

“呵…”遠澈輕笑出聲，我在其中聽到了不以為意的意味，“他恐怕還巴不得吧。”

我想起當(dāng)時他寫給遠澈的那一封“家書”……

我拍了拍遠澈和我挨在一起的肩，肆無忌憚地勾起嘴角，真是天也助我。

至少我不用花費預(yù)計中的那么多力氣去收服遠澈了。

“那你就好好當(dāng)我的蘇家夏穆侯氏吧。”我誠心誠意地說，“然后你還會是嶺頂山弟子們的師公，暗影樓眾人的主公。”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也是挺不錯的。

我不禁笑出聲來。

“當(dāng)真？”遠澈的聲音中也含有笑意，邊說邊直起身子看著我，“那我可就當(dāng)真了。”

我還是笑著，只是潛意識地想判斷出他話語中的可信程度：“當(dāng)真，我也當(dāng)真。”

“好。”遠澈只說了這一個字，難辨喜怒，而后拉著我開始接著走。

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快走幾步仍舊與他并肩而行。

想象真是美好，好到讓我覺得應(yīng)該想辦法讓剛才的那些話不止是戲言而已……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我好像有些明白遠澈為什么會算計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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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終于回來了。”剛進小院就看到素心向我走來。

“怎么了？”難不成有人來找我了？

“你和夏穆侯公子剛出門不久，尊主就來了一趟，而后發(fā)現(xiàn)你不在又離開了。”

師父？

他該不會是過來送我禮物的吧……他每年都是在我生辰當(dāng)天送禮物：“他來的時候有沒有拿著什么東西？”

不知道為什么，我肯定就算師父他已經(jīng)心存芥蒂，他還是會這樣做。

就好像我一樣。

或者說我是像他一樣？

“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尊主他剛好要走。”素心回答到。

那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遠澈我去看看。”我打算將手從遠澈的掌心中抽出，可又失敗了。

我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他。

遠澈也在看著我：“我想和你一起行嗎？”

“有何不可？”我笑了笑，拉著他一起走進我的屋內(nèi)。

素心似乎過了一會兒才跟了進來。

我環(huán)視一圈，并沒有在屋中看到有什么新出現(xiàn)的東西。

難不成……

“禎兒回來啦。”忽然，師父的聲音通過無限術(shù)傳到這里。

嗯？就在山中為何還要傳音？

“師父我過去找你吧。”

師父那兒似乎靜默了一瞬：“好，你過來吧。我現(xiàn)在在后山。”

斷開無限術(shù)之后我抬腳就要往外走去，可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了，我的手還在遠澈手里，還有素心也還跟著我。

“素心你今天的修煉情況如何？”我先看向她，“可不要因為瑣事懈怠了。”

素心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最后只是順從地點點頭：“是，素心遵命，這就去修煉。”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對你而言，此時身在嶺頂山中修煉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你的修為達到軒地階六等之前，你還是以修煉為主吧，不然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轉(zhuǎn)向遠澈。

“遠澈，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我無比自然地問了一句。

在這之前我就已經(jīng)和師父談?wù)撨^比較機密的事情了，要是遠澈現(xiàn)在跟過去也是無礙的。

“可以嗎？”我看到遠澈眼眸里的星光又在一瞬間全部點亮。

還是那么美。

這幅景象還真的是讓人百看不厭。

“當(dāng)然可以。”我笑了，拉著遠澈走向后山。

后山啊……是這座嶺頂山中最寒冷的地方，卻也是我最經(jīng)常去的地方。

剛踏進后山，我就看到師父站在那個固定的位置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

我?guī)еh澈走過去。

“師父，我們來了。”我開口喚了一聲，卻并沒有對著他彎腰行禮。

不知為何，我和師兄師姐好像都只有在穹蒼殿里才是最講究禮數(shù)的時候。

不，還有師父也是。

一定是因為那是穹蒼殿，是這堂堂嶺頂之主才能登至高位的地方。

“來啦——”師父悠悠地說出這兩個字，而后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我看到師父最先看向我的腰間——掛著那塊玉佩的地方。

確實，你是知道的，你也曾經(jīng)和我提及過。

而后就是一聲感嘆：“帶上這塊玉佩了啊。”

我和遠澈幾乎同時點了點頭。

這玉佩是他的……我的琭玉里靈光一現(xiàn)，我是不是也該弄一個我自己的東西給他？

那用什么好？

“禎兒，生辰快樂。”師父接著開口，然后如同師姐師兄一樣遞給我一個東西。

這是一本比較薄的書。

這……恍惚間我想起了什么，然后伸出雙手接過本子，打開——

還真是嶺頂秘術(shù)！

就在確定了的一瞬間我又將本子合起，看向師父：“師父，這是……”

“放心。”師父似乎知道我要說什么，“這并不是所有的，所有的得等你繼承了我的位置之后才能看到。”

也是，嶺頂秘術(shù)只有嶺頂之主才能全部了解。

那或許剩下的是在主人令中？

“嗯，我會好好保管的。”我將本子收到空間口袋中放好，琭玉中難掩喜悅，這可是又一塊絕好的踏板。

“禎兒，這其中有凌空階才可開始修煉的術(shù)法，切記不可急功近利。”師父有些語重心長。

我自然是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的，于是點點頭：“師父放心，我會注意的。”

“嗯。”師父也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后才開口，“當(dāng)年旭兒和瑯兒就是在這里把你交給我的，一晃眼你都長這么大了。”

當(dāng)年？

我順著師父的眼光看去，那個方向有一條小道，據(jù)說當(dāng)時師姐和師兄就是通過這條小道將我?guī)нM嶺頂山的。

那時我已經(jīng)完全昏迷幾近死亡，自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在這里？”遠澈適時出聲，顯然是很好奇這件事情。

這樣問……

師父看了他一眼，而后開口講述：“當(dāng)時旭兒和瑯兒調(diào)皮，兩人背著我從這條小道翻過后山出去玩兒，結(jié)果在山腳的冰河里發(fā)現(xiàn)了禎兒，順著原路返回到這兒時被我抓到。”

師父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當(dāng)年禎兒就這么點大，整個人被凍得青紫，要是再晚一些連我都沒有辦法了。”

我感覺到遠澈牽著我的手開始用力握緊。

我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算作安慰。

這些我都不知道，只記得最后一眼就只看到了師姐和師兄，再醒過來就已經(jīng)身在嶺頂山中了。

“那后來呢？”遠澈接著問。

后來當(dāng)然就是等待、努力和拜師學(xué)藝了。

“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丫頭天賦奇高，于是就收了她為徒。”師父邊說邊看向我，眼中神色莫測，似乎在對比記憶里的我和此刻的我。

不，中間還有一段，那時整個門派中只有師姐和師兄二人會搭理我，而我一直名不正言不順地跟著師姐住在她的小院里。

直到拜完師之后……迎來的又是諸如青禾一類人……不過這些，你們又怎么會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那禎兒的生辰……”遠澈又開口。

“我記得的。”我接過遠澈的話，“我五十歲之前是跟著父母長大的，當(dāng)然記得。”

遠澈你為何突然間對我的這些過往如此好奇？

是終于忍不住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回去吧。”師父擺擺手，示意我們離開。

我看了師父一眼，他笑了笑：“禎兒，別忘了為師之前和你說過的話。”

之前？

我不會那么傻，把這第四人或第一人往外推。

我頷首示意，而后拉著遠澈轉(zhuǎn)身安靜地退下，琭玉中卻浮現(xiàn)出師父獨自一人站在那兒的身影。

似乎這一百多年來從未變過……

世事變化無常，又有誰會逃得過？

我走在這條無比熟悉的道路上，看到天色漸暗樹影斑駁，竟平白無故地為這里添了一抹肅殺的氣息。

肅殺？

怎么會。這里可是堂堂嶺頂山。

我微微搖頭，卻忽然想起八個月多月前遇到的夏穆侯崢。

那也是我和遠澈的初次見面。

“遠澈…”我輕輕開口，但沒有停下腳步，仍然拉著他一步一步向我的小院走去，“你為何要殺了夏穆侯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