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看著她的這個生動的小表情，我琭玉里的熟悉感越來越重，更加好奇她到底是誰。

“你也要看這本書啊。”我笑了笑，“我……。”

“你笑起來更好看了。”沒想到小家伙卻打斷了我的話，可我卻沒有半絲生氣，“已經(jīng)和我?guī)熃阋粯雍每戳恕！?

“哈哈。”我笑出了聲，“你是不是覺得你師姐是這天下最漂亮的人？”

熟悉，更熟悉了。

“那當(dāng)然！師姐現(xiàn)在雖然沒有你大，但以后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我悄無聲息地挑了挑眉，在這一瞬間徹底弄明白了這奇怪的熟悉感。

“你剛才說‘你也要看這本書’，是不是你之前就要準(zhǔn)備拿這本書啊？”小……她又提起剛才的話，邊說邊朝我和書之間看來看去。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我忽然沒有了任何逗弄她的心思。

“要是你要看的話我可以拿給你。”我從高處抽出那本《大陸通史》，“可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很明顯，她先是吃驚，而后又流露出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隨后開始猶豫。

我輕輕搖頭，終究是太小了，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

“要是你問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或者我不能說怎么辦？”那明亮的眼睛認(rèn)真地看向我。

“不會的。”我搖搖頭，不等她要說什么，“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多了解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你該如何？”你又會如何？

我不禁暗自嘲諷自己，竟然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不過…是個正常人都會糾結(jié)吧。

“什么叫做‘自己現(xiàn)在所了解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很疑惑，顯然沒弄明白我在說什么。

魔楞了，真的是魔楞了。

那…她會怎么回答？

“我現(xiàn)在的一切看得到、摸得著，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居無定所，又怎么會是假的？”

你是這樣想的啊。

也對，此刻的你才不過剛進(jìn)入到這個全新的世界，又怎會去顧慮更多更深的問題？

那我呢？現(xiàn)在的我面對這個大問題仍是無解，又有什么辦法？

她認(rèn)真地看著我，原來這雙眸子里的光是這個樣子的：“現(xiàn)在可以把《大陸通史》給我了嗎？”

我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把書遞給她。

“好了小蘇禎，去看你的書吧，我先走了。”轉(zhuǎn)身離開前，我還是叫出了她的名字，并在她驚愕的眼神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沒想到手感還真不錯，難怪……

“這人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還和師姐他們一樣捏我的臉？”

小蘇禎稚嫩的童音輕輕在身后響起，而我的前方，依舊是那一片一成不變的冷白色。

終歸還是太過弱小了，連“天下第一高手”都不如，又怎么可能去解決連他都束手無策的問題？

你這算什么？是杞人憂天！蘇禎你連自身都難保，還有什么資格去破開那整座冰山？！

這路總是要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還是走好當(dāng)下的每一步再說吧。

終于，我緩緩地睜開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琭玉里更為濃厚富郁的琭氣。

我輕輕勾起嘴角，還真不愧是讓人愛恨交織的夢魘，竟讓我的修為漲了整整一等！

我站起身，活動活動早就僵硬了的四肢。

看這樣子，大概已經(jīng)閉關(guān)兩個月了吧。

我推開房門，任由光線爭先恐后地灑向地面，琭玉里莫名劃過一句夢影成花空作鐘，霧散云起終成風(fēng)。

抬頭，天邊那通紅的太陽正忽然發(fā)出刺目的光芒。

我下意識地閉眼偏頭，感受著陽光的溫度，不禁笑了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

“主人你出關(guān)了！”看得出來素心很開心。

我點點頭，在嶺頂山除了修煉似乎就沒剩什么活動了，或許是她還沒習(xí)慣：“你最近如何？”

“我很好，多謝主人關(guān)心！”素心笑著，連帶著她周身的綠琭氣也跟著歡愉起來。

“禎兒。”不遠(yuǎn)處，遠(yuǎn)澈歡愉的藍(lán)琭氣也越來越近，看來我的斷息術(shù)又精進(jìn)了一些，“你這一閉關(guān)就是兩個月，總算是出來了。”

看來我估測的不錯：“是啊，總算出來了。”

沒想到會用了這么多的時間，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收獲。

不過…少主閉關(guān)，那很多事情應(yīng)該就直接讓師父去決定了吧：“你倆是什么時候出關(guān)的？”

素心的修為并沒有太大的長進(jìn)，遠(yuǎn)澈的卻已經(jīng)快要到軒地階九等了。

“我一個月前出來過一次，看你還沒出來又回去閉了幾天。”遠(yuǎn)澈首先回答，語氣有些奇異。

這真的是那個遠(yuǎn)澈？！

“回主人，我一個月前就出來守著了。”

“期間有沒有人來找過我？”當(dāng)時的情況太過混亂，我竟什么都沒安排就這么“消失”了兩個月，還好、還好這還是在嶺頂山，上面還有一個師父撐著，哪怕他已經(jīng)受傷了。

“一開始時有，后來就沒了。”果然。

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再也不可以有下次了！

“禎兒不用擔(dān)心，你師父知道你在閉關(guān)。”遠(yuǎn)澈開口安慰到。

對了，還有他：“你這樣閉關(guān)也沒關(guān)系？！”你平日里不也有很多事情嗎？

“無妨，我手下養(yǎng)的人可不是擺設(shè)，不需要我隨時盯著。”遠(yuǎn)澈笑了笑，“你的手下也一樣。”

說的也對，可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我看著遠(yuǎn)澈那雙可以讓我平靜下來的眼睛，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夢魘中幼時的自己……

“嘶——”在我徹底喪失意識之前，我只感受到了有一個人很用力地抱著我，抱得我的手臂都有些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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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幻今日之事，昨日之夢今日之懼……”稚嫩的童聲好像到處都是。

粉妝玉琢、無比熟悉，怎么又是這個小蘇禎？！

“你……”我正想開口詢問。

“嘩！——”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外力撕開——

“禎兒這是進(jìn)階太快，夢魘中留下了后遺癥。”我剛剛回神清醒一些就聽到這句話。

睜眼，還在我的臥房。

“師父？”剛才的診斷是你下的。

“禎兒你總算醒了！”

“主人你總算醒了！”

兩個異口同聲的人自然就是遠(yuǎn)澈和素心。

我輕輕點點頭，敲了敲還在有些疼的腦袋：“師父，我這后遺癥什么時候能好全？”上一次可沒有這樣的事情。

“不好說。”師父的聲音有些低沉，“進(jìn)的修為越高，夢魘也就相應(yīng)的越厲害。禎兒，你現(xiàn)在已是軒地階十等的修為，從今以后，你一定要千萬小心夢魘！”

我漫不經(jīng)心的點點頭，為什么我就沒見過師父你夢魘過呢？還是因為你的修為已經(jīng)高到不會夢魘了？

“我記得有個老家伙那里還有些治療你這后遺癥的良藥，休整十日之后為師帶著你去討藥。”

我有些錯愕地看向師父，你的傷全好了？

“前輩，晚輩……”遠(yuǎn)澈開口，看樣子八成是想和我一起去。

“你要是想去的話跟著就是了。”師父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只不過禎兒你這丫頭就不能帶著走了。”

“主人，我……”

“就這樣吧，十日之后我和師父、遠(yuǎn)澈一起出門一趟，你就在這里守著。”師父說的也對，要是他們中有人把純元琭玉強(qiáng)行扣下去做研究，那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是。”素心低下頭去。

“本尊有事情要和少主說，你們倆先出去一下吧。”

我看著他倆往屋外走，不禁微微挑眉，會有什么事兒？

“師父，有什么事情？”我在有些莫名不安的同時也有好奇。

“禎兒，你老實告訴為師，這次你回山之后的種種異樣是不是因為和你師兄師姐之間產(chǎn)生了隔閡？”

！

為什么這樣問我！

“沒有啊。”我肯定得否定。這可不僅僅只與他們二人有關(guān)，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們知道的。除非……

“那你這次的夢魘與他們有關(guān)嗎？”

“也沒有！”我信誓旦旦，這還真是沒有。

“與為師之前和你說的那些東西有關(guān)？”師父你明明是在問我，怎么用的卻是在敘述一個事實的語氣？！

“是的。”如你所愿，真的是。

“唉……”這似乎是我第一次聽到你這么嘆氣吧，“是為師操之過急了。”

操之過急？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總之不論如何都不能改變我想走的那條路。你就算再怎么思慮也沒有作用。

“對了師父，你身上的傷痊愈了嗎？”這才兩個月的時間。

很明顯，師父楞了一下，這才說話：“好多了，至少現(xiàn)在除了火鳳那家伙也沒人能傷得了我了。”

之前也是啊。

“在你閉關(guān)的這兩個月里，山里的事情是我替你決定的，包括你的蓁記，等你后遺癥痊愈了我再把東西交給你。”師父接著說，“這是你自到嶺頂山以來第一次夢魘留下了這么嚴(yán)重的后遺癥，一定要根治、絕不再犯。”

“這么嚴(yán)重？！”我很吃驚，之前師姐他們夢魘過后也沒這么夸張吧。

師父點點頭：“按照常例來說，達(dá)到軒地階十等的練琭者至少都是四百歲以上，因此他們有足夠堅強(qiáng)的心智和經(jīng)驗來應(yīng)對其中的夢魘，可你的年紀(jì)實在太小，為師擔(dān)心以后的夢魘太過厲害你會招架不住，所以這次帶你出去，一定要把這個問題解決。”

所以，終歸還是我太弱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