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可素心看起來沒什么事情啊，為何會…

“我沒事了，你怎么也來了？”不對，素心看向師姐的時候有些不對勁。

“我擔心主人，所以就跟來看看。”是不是因為素心你知道了師姐是騰蛇的主人？

“嗯。”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吧，“素心，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已經進階到軒地階三等了。”

“那易面術應該也有所精進了吧。”我斬下了騰蛇的翅膀，按理來說，應該給奎瑯一些東西。

這易面術雖說小，但好歹是純元琭玉里出來的，作用還挺大。

“主人英明。”素心走近我，遞上一本冊子，“現在它不僅可以易面，還能變音。”

“哦？那可以改名叫‘音容術’了。”果然，那冊子里記載了這個術法，“師姐，這術法雖小，但能派上大用。”我又把冊子遞給師姐。

這也是直接送給她的意思。

如我所料，純元琭玉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激憤，可是又生生忍下。

還真是。

“哦？能夠變化聲音和容貌的術法？聽起來倒也挺有意思的。”師姐伸手接過，開始翻看，“挺不錯嘛，這術法不僅能夠隱蔽絕大多數的外界查探，還能隨著使用者的修為上漲而逐漸完善。”

嗯，這點確實很不錯。

“禎兒，你是從哪兒弄到這么好的東西的？”成長型的術法可不多見，也難怪你這看慣了好東西的人會開口詢問。

“這是從奴婢父親那里傳下的術法。”素心開口，說的卻是謊話，這分明是你自己靠純元琭玉鉆研出來的術法。

有趣。

“祖傳的？”師姐眉毛一挑。

“算是。”素心畢恭畢敬地回答。

她覺得這是在為我保密和出氣？

這份心倒是挺好的。

“師姐你就放心收下吧，這東西也就我們三個知道。”這可是我的賠禮，是不能返回來的，“素心是我的心腹，不會外露的。”

師姐看了看我，終于點頭收下。

“對了，我昨天見到你家夏穆侯遠澈了，看得出他對你挺好的。”師姐興沖沖地說，好一副為我著想的長姐模樣。

“我知道。”我淡然地點頭，“或許那四年之約也對我有作用了。”

果然，師姐楞了一下：“你喜歡上了他、但又不知自己可以喜歡多久？”

解讀的倒是挺到位的，只是他在我這里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愛慕關系了，從昨日起。

我怎么可能會放過這么好的機緣呢，堂堂夏穆侯氏……還是侯家的人。

這樣一來四年之約也從我這兒徹底無效了。

“嗯，是這樣的。”我點點頭，不過在其他人眼里，這個四年之約還是持續著的。

“看來還真是‘烈女怕纏郎’。”師姐笑笑，很是欣慰，“這樣也好，又多了一個人疼你。”

我倒是挺贊同這句話的，可能以后也就……

“之前你師兄還擔心他欺負你，不過經過昨日一事之后，倒可以放心一些了。”師姐圍繞著這個話題嘮嘮叨叨，還是老樣子，并沒有因為我斬下了她神獸的翅膀而有所變化。

好像從一開始的時候奎瑯就是這個樣子的，無論我做了什么，她都能遺忘得很快。

其實…我知道，你們對我仍是一樣的，只是我自己過不去那個坎兒、永遠都過不去……

但只要我得到想要的、我們還是會很好的對不對？而且我就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昨天我走得急，后來聽師兄說你清醒之后失魂落魄的，在幻境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竟能夠讓我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禎禎成了那副樣子。”師姐邊說邊摸摸我的額頭，還當我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

她終于問了。

“我看到了我五十歲之前的事情。”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天衣無縫的措辭，“包括我父母親的去世。”你們三人都知道，這些東西，可是我花了另一個五十年才看清的事實，足夠了吧，足夠讓你們別再詢問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果然，師姐沉默了一瞬：“小師妹，過去了的事情就別再多想，好好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好。”我乖巧地點點頭，這個消息，奎瑯一定會讓另外兩個人知道的。

“瑯兒，師妹，我進來了？”宗政旭敲了敲門。

“師兄你進來吧。”奎瑯扭頭對門外說。

“師妹，現在感覺好些了嗎？”師兄走進來之后說的第一句話和師姐說的大同小異。

我微微垂眸，看到師兄手里拿著一個新的空間口袋。

……他們……真的沒有一絲變化。

也對，只有我一人經歷了那場幻境，當時的師姐肯定忙于讓騰蛇收手，必定會顧不上去了解我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說不定我能這么快斬下騰蛇的翅膀也是因為師姐當時勒令它不得對我出手。

可是……那又怎樣。

一個人的想法變了，終究是都變了。

“好多了。”我看向師兄，“你一個人過來的？師父呢？”

“好了就好。”師兄把手中那個新的空間口袋遞到我跟前，“前段時間聽師父說你原來的那個破了，這是我新做的。”

我伸手接過，這個新的比原來那個好了很多：“看來我應該首先恭賀師兄的煉器術又更上一層樓了。”這也是他聞名于嶺頂山的拿手好戲，“你就只給了我一個？不怕某人吃醋？”

我還是會和原來一樣同他們笑鬧，看起來沒有一絲變化。

那種變化，只會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而且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哼！你以為你師姐就是這么小氣的人？”

“你們都有新的。”

他倆的聲音同時響起，我不禁笑了：“所以、師姐、你還是得感謝我，要不是我那個舊的空間口袋破了，你也沒有新的！”

“那還不是因為我先和阿旭提過我要新的袋子了！”師姐很不服氣，又開始爆料。

“哦，師兄，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禎兒是好全了，我隔老遠就聽見了你們在斗嘴。”師父直接走進來，已經不再是幻境中那副輕蔑世人、不可一世的樣子了，“既然好了，那就都去收拾收拾，然后和我去正殿。所有人都在，本尊有要事宣布。”

看來還真是有大事：“是！弟子遵命！”

師兄和師姐先后走出側殿門，可師父還沒走，反倒是向后招招手：“把東西拿上來。”我這才看見師父身后有一個捧著東西的弟子。

這是何物？

“禎兒。”師父看著我，眼里又全是我看不透的復雜，“記住，為師永遠都是你的師父，嶺頂山永遠都是你的家。”

難不成他知道我在幻境里經歷了什么？！

不！

不會的！

就算他的修為再厲害也不會看到騰蛇做給別人的幻境！

一定不會的！

“別怕。”師父拍了拍我的肩，又語重心長地接著說，“為師永遠都不會害你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不要問、到底要不要問……

子秋…師父你怎么就這樣走了？！

“主人。”素心雙手捧著那東西向我走來。

這塊蓋著東西的布……是布依國的霓裳。究竟是什么東西能夠讓霓裳只作為“遮羞布”？

我的琭玉里開始猶如小貓在撓，迫切地想知道，但又有些不安，好像我一旦掀開這布就會放出什么怪物來……

到底是什么？

“薄似云舞綢似礫，輕若無物重若疊，世間百色難如煙，唯有金霓落霞天……”金霓裳！竟然是金霓裳！

而且這件衣服…我確定我沒有見過這件衣服，也不是我在嬴城得到的那個。這些年不是只有那一匹金霓裳嗎？這個又是從何而來？！

不對，這里只有外衣是金霓裳做的，剩下的……只是霓裳而已。

“主人，這套衣服好漂亮啊！”素心也驚嘆地看著它，“你快換上試試。”

“先把它展開來我看看。”這是師父剛送來的衣服……直覺告訴我，不會這么簡單。

長袍、束腰、外披……這分明就是弟子服的樣式，為何要給我這么奢侈布料做的弟子服？！還嫌……

但為何我總覺得這身衣服的樣式有些眼熟？

好像……好像師父在什么場合穿過的大裝…什么場合？

我緩緩閉上眼睛，琭玉里似乎看到了——穹蒼殿外、視線所及之處全是各色特定服飾的弟子，越靠近殿門的人輩分越大修為越高，師父穿著類似于弟子服、但又更加考究莊嚴的大裝立在中央，當著所有嶺頂山人的面讓我跪下，收我為徒……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我的大典。

剛才的那句“所有人都在”會不會就是這個意思？

我睜開眼，手指又一次劃過這難得的珍寶衣料。前不久，我還是那個心心念念要給師姐最好禮物的小師妹……

手落下，摩挲著那塊注定會越來越光滑的淺金色嶺頂令。或許……今天還會有一場我的大典…

可為什么這么突然？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素心，更衣。”我輕輕地笑了，不會的，不然他又怎么會想把它交給我呢。

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樣，那就更好玩兒了。

現在的我，不會再把可以到手的東西扔出去了。

嶺頂山，少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