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一些?！鼻毓~一揮手，人已迎了上去。

柳千潯在看到莫長歌那詭異的輕功時就知道自己插不上手，聞言一拉楚涵秋的衣袖，退后幾步，順勢拔出長劍，擋在他前面。

楚涵秋微微一怔，終究沒有反抗他的好意，只是攏在衣袖中的手已經握緊了藥瓶。

雖然他名滿江湖，但一年之中，總會有那么一兩個不知好歹的家伙，而他……也不是隨便來個人就可以欺負得了的，有心算無心之下，便是風青洛那樣的高手也免不了要吃虧。

就在心念一轉之間，秦箏和莫長歌已經過了十幾招。扇柄和長笛不斷地相交，發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音。

果然……那些百姓，是被用來當做“祭品”的，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過，這人居然在蝶仙谷附近躲藏了二十年，經常來去此地的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也是個重大的失誤了，幸好沒有危害到楚涵秋。但也是莫長歌功力未復之前，不愿意招惹江湖是非吧，只有這回成功在即，才動靜大了些。

山城，樹林，如果只是偶爾有人失蹤，恐怕就算上報官府也會不了了之，多半是當做被山里的野獸吃了吧！

“果然是個勁敵，就讓你領教領教，當初我為何會被稱為魔笛吧！”莫長歌急退了幾步，喘了一口氣，橫笛就口。

秦箏皺了皺眉，回頭喝道：“再退遠一些，堵上耳朵！”

話音未落，只聽一縷幽怨的笛音響起。

不像是吸引他們過來時的散漫，笛音雖然輕柔，卻像是一根尖針似的，直接從耳膜里刺了進去，哪怕是堵上耳朵也沒有用處。

恍然間，眼前的黑暗似乎逐漸化成了濃厚的血光，笛音也隱隱參雜了哀鳴與慘叫……

鋪天蓋地的紅色，分不清哪里是火光，哪里是鮮血。

踩一腳，地上黏糊糊的，一步一個血腳印。

記憶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小小的孩童，眼睜睜地看著一場殺戮的盛宴……

“箏，秦箏！醒醒！”忽然間，耳邊傳來急促的呼喚聲，很熟悉的嗓音，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是什么人。

這個世界上，會呼喚她的人，早就已經不存在了，是誰……

“白癡！醒醒！”后腦一痛，似乎是什么東西拍上來，一瞬間，血光、慘叫都消失無蹤，耳邊一下子安靜了，只有黑暗中的一縷笛音如泣如訴。

“涵秋？”秦箏回過神來，頓時泛起了一絲冷汗。

“咦？”對面的笛音戛然而止，隨即是莫長歌驚疑不定地道，“就連秦箏都無法抵抗的魔音，你……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竟然不受影響？”

秦箏一轉頭，只見柳千潯背靠著一棵樹干坐在地上，似乎是昏了過去，而身邊的楚涵秋卻眼神清明冷冽。

叫醒我的人……是他……

“放心，我一把藥讓他睡一覺而已?！背镱┝肆∫谎郏吐暤?。

“啊?！鼻毓~一勾唇角，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靠后。

一時大意而已，那樣的魔音的確是勾起了她壓在心底最深處，原以為永遠都不會記起的回憶。不過，這樣的心靈空隙，也只有大意之下才會被抓住一次，絕不會再有第二次的。

“為什么？為什么？”莫長歌的表情有些扭曲，二十年，用了無數活人為祭，才將當年幾乎被廢掉的魔功重新修煉回來，可是……難道連一個普通人都收拾不下來么！

“你的銷魂魔音，說到底，不過是無數倍擴大人心里的負面情緒，引起對方自身精神崩潰罷了?！鼻毓~冷冷地道，“的確，在紅塵中打滾的人，誰沒有一兩件傷心或遺憾的事，自然很容易被你影響。只不過……涵秋自幼隱居，心地宛若清風明月，根本就沒有負面情緒讓你擴大?！?

“你胡說！”莫長歌惡狠狠地瞪著她，握著長笛的手微微發顫。

“所以，說到底，銷魂魔音……不過是用來對付俗人的工具罷了。”秦箏一聲冷笑。

“小心！”楚涵秋道。

“我就不知道，除了會吹吹笛子，你還會干什么了！”秦箏見莫長歌迎面撲過來，也毫不擔憂，折扇張開，脆弱的白紙扇在她手中，竟然發出呼嘯的風聲，就像是揮舞著刀片似的。

莫長歌手里的黑色長笛并不是凡物，只是無論如何都敲不斷一把普通的竹骨紙扇，也不禁焦躁起來。

“怎么，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是沒吃飽飯？”秦箏一邊輕描淡寫地化開他的攻擊，一邊嬉笑著刺激她，“也是了，這種窮山僻壤的，米都沒幾顆的野菜粥，連我都有點兒喝并不下去了，也難怪……二十年前的大美人竟然被餓瘦成了這副鬼模樣，可惜可惜。”

“你閉嘴！”莫長歌直氣得全身發抖。

“唉……脾氣那么大，果然是一個人生活慣了，都快變成野人了啊。”秦箏搖頭感慨。

“你！”莫長歌說不出話來，手里的攻勢更凌厲了。

秦箏卻忍不住想打哈欠。

昔日血薇堂的魔笛莫長歌，御音邪功的確是獨樹一幟，很難應付，不過也禁止如此了，若單論手上的功夫，她絕對坐不到四大護法之一的高位。

“秦箏，你快一點，很冷！”楚涵秋插口道。

“知道了。”秦箏聞言，頓時臉色一正，輕笑道，“既然是涵秋有要求，那就……速戰速決吧！”

莫長歌忽然感覺到一陣撲面而來的壓力，不覺大驚，難不成一直到剛才為止，這女人都沒有用出全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