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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晚煙凌塵渡
  • 凌塵
  • 3321字
  • 2013-08-02 22:15:23

夜入子時,冰凝山莊后院的竹舍內(nèi),燈光明亮。

竹葉幾乎已經(jīng)落盡,夜風蕭瑟,吹動竹竿交錯敲打,聲音清脆凌亂而孤單。

谷若煙提了食盒走來,看到竹舍內(nèi)的燈光,不由得微微嘆息,快步走進舍內(nèi)。

桌案前,白衣女子塵如語手執(zhí)毛筆,低頭寫字的樣子靜若皎月,淑逸閑華。谷若煙看到她眉角始終是一片薄涼,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眼神卻茫若無邊江水,無止無荊

谷若煙并沒有打斷塵如語的意思,輕輕走到爐邊給塵如語換了熱茶,走到塵如語身邊,看了看桌上的字,每一筆都是線條遒美,格調(diào)高逸,卻是冷冷清清,讓人看了不忍一陣心疼。

“你怎么過來了?”塵如語輕輕卻很堅定地點下最后一筆,方才側(cè)臉看著谷若煙。

“山莊里到處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定是到這里來了。”谷若煙說著把手中的茶水遞給她,纖手執(zhí)起塵如語剛剛寫的字,輕聲念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塵如語邊用手指敲著杯壁邊念叨著,念到最后一個字時拖了很長的音,聲音中透出涼涼的氣息,繼而冷冷一笑。

“我聽冰嵐說,你一個晚上沒吃東西,就給你做了點吃的送過來。”谷若煙走過來,說著轉(zhuǎn)向塵如語,板起臉微微嗔怒:“我一時不在莊中你就不知道好好吃飯,看來我得留在你身邊看著你一輩子了。”

聞言,塵如語終于微微笑開,眼角微動,微波流轉(zhuǎn)。

“我若是把這么個美人栓在身邊一輩子,怕是有太多的人不情愿呢。”

“那你就該好好吃飯,別讓我擔心。”谷若煙說著將食盒內(nèi)的飯菜一一取出,塵如語一見,眼神漸漸有了暖意,這些不都是她愛吃的菜么?甚至還有她愛喝的湯。

“事情處理得怎么樣?”塵如語剛拿起勺,似又想到了什么,轉(zhuǎn)向谷若煙問道。

“冰彤與楚老板合謀,意圖取了洛夜白的性命。”谷若煙手上的動作略微停了停,“可惜洛夜白太聰明,他們失敗了,一個死于自己的銀針之下,一個自盡身亡。”

之后,谷若煙便將船坊上發(fā)生的事仔細跟塵如語說了一番,但見塵如語始終波瀾不驚,眼神不驚不怒。

“遇事不驚,臨危不懼,好個洛夜白。”末了,塵如語只是清冷一笑。

他終歸,還是厭倦殺戮的。

“明日陸府一行,肯定還會有很多事要發(fā)生,何況你這又是第一次以冰凝山莊莊主塵如語身份露面,還是早些休息吧,否則明天哪有精力應(yīng)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塵如語看了看先前寫的那幅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陸府內(nèi),一大早天還沒亮,下人們便忙碌起來,府內(nèi)人影攢動,來來往往。

夏亦一改往日輕巧丫頭打扮,換了身米白色的長裙,淡綠色繡邊,外罩暗黃色長衫,盤旋束起的頭發(fā)用珠花發(fā)簪別在兩邊,甚顯可愛又不掩清純之色,可謂,經(jīng)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

“夏亦姑娘。”她從門外一路走來,下人們見了她紛紛行禮。

夏亦微微點頭,從院中的裝飾一直指點進廳內(nèi)的擺設(shè),見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轉(zhuǎn)身回到了翎瑤閣。

翎瑤閣內(nèi),翎瑤夫人靜靜地站在亭中,身形纖弱,獨立秋風中,竟讓人萌生搖搖欲墜之感。垂直長發(fā)悉數(shù)盤起,一如往常的簡潔明了,只在兩鬢綴以小顆黃色珠花,淡掃蛾眉,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粉色長裙白色廣袖,腰間系以紫藍色綢帶,肩披粉色披肩,抬頭凝眉間盡是嫻靜端莊之氣。

“夫人,已經(jīng)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客人已經(jīng)陸續(xù)進入府中。”夏亦走上前輕聲道。

翎瑤夫人點點頭,沒有作聲,沉默了片刻才問道:“叮囑你好生注意著的那幾位貴客可有安排?”

“都已安排好。”夏亦說著從懷中取出幾份請柬遞給翎瑤夫人,“都已經(jīng)到了翎瑤閣內(nèi),分別安排在各廂房暫行休息,不敢有絲毫怠慢。夫人是否現(xiàn)在前往接待?”

翎瑤夫人道:“這是自然。”

說罷隨著夏亦一道朝廂房走去。

不管整個陸府中如何布置,翎瑤閣內(nèi)的格調(diào)永遠是清雅,一如翎瑤夫人臉上的表情,永遠淡泊,無奇,與她的年齡十分不相符。陸府的下人們對這位年輕的夫人,平日里尊敬萬分,私下里倒也心服口服。

冬日將近,菊花已經(jīng)開始凋落,這翎瑤閣院內(nèi)卻有一株菊花開得正艷,一抹白色映襯著它旁邊站著的白衣女子,純潔高雅。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如若沒有猜錯的話,這位該就是冰凝山莊塵莊主了吧。”翎瑤夫人笑著迎上,聲音清脆而悠揚。

“如語見過翎瑤夫人,謝過夫人相邀。”雖說翎瑤夫人與塵如語年齡相仿,但翎瑤夫人畢竟是武林前輩陸蒼涵的夫人,塵如語微微頷首,眉角露出一絲笑意。

“莊主客氣了,此次若不是你應(yīng)邀前來,怕是也不會有這么多客人。”翎瑤夫人看著塵如語,眼中竟不自覺露出歡喜之色,向塵如語走近了些,仔細地看著她,眼眸含笑。“怎不見谷姑娘?”

“若煙路上遇見了幾位舊友,怕是要敘一敘舊。”一字一句都如珠落玉盤。

“谷姑娘在外行走江湖,自然會結(jié)識不少朋友,如今塵莊主接任莊主之位,怕是往后也免不了這些應(yīng)酬。”她說著頓了頓,看向塵如語的眼神中竟有一絲憐惜之意,塵如語知她還有下文,便靜立一旁聽著。

“恕我多言,想要叮囑塵莊主一聲,這面紗終日遮著并不是長久之計,江湖上有太多人想要窺探這面紗之下的容貌,塵莊主要小心著才是。”翎瑤夫人言情誠懇。

她喜歡眼前這個氣息冷決,淡若霜菊的女子,雖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塵如語那傲睨冰雪的眼眸,教翎瑤夫人有種一見如故之情。

塵如語聞言感激一笑,說道:“翎瑤夫人提醒的是,如語平平女流,本無意故作神秘,只是家?guī)熢袊谕校坏竭m當時機這面紗摘不得,如語不敢不從。”

可即便是遮著面紗,這番孑然的氣質(zhì)也是攝人心魂吶。

“方丈大師還在廂房等候,我去請了他到前廳,等莊主與谷姑娘會合,會有下人引二位過去。”翎瑤夫人說著看了看她,嘴角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夫人慢走。”

這,真的是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么?那眼中的滄桑如此凝重,怕也是深受傷痛之人吧。

記得曾經(jīng)有人告訴過她:“你與那陸府的翎瑤夫人是有莫大的淵源的。她共你,皆是命運多舛的女子,皆是身不由己地拋棄了很多世人常情。日后你若是遇見了她有難,代我?guī)退粠停煞瘢俊?

即使不曾受人囑托,塵如語也會出手幫這個翎瑤夫人的。

看來,果真如那人所言,她和翎瑤夫人有相似的苦衷,所以她們注定投緣。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身后傳來了男子聲音,只聽他語氣輕緩,卻不帶絲毫戲謔之意。

是那醇厚溫雅的聲音,其中夾了些冷硬,就好像溫和柔軟的水,經(jīng)過了寒冰的洗濯。

塵如語并未回頭,卻能想象到,身后必然是那樣一幅畫面:一白衣男子輕搖折扇,踱步而來,劍眉星目,清新俊逸,眼神卻深沉如潭,直窺人心底。

這佳人一詩顯然是念給塵如語。

塵如語的臉色一片淡漠,眉眼涼保

“怎么?塵莊主是不歡迎洛某么?”洛夜白行至塵如語身側(cè),挑眉一笑。

“豈敢?”塵如語說著向后挪了挪腳步,和洛夜白之間遠了一些。

聞言,洛夜白不由得皺了皺眉,但稍縱即逝,朗聲說道:“早聞冰凝山莊塵姑娘絕美天下,今日一見,這番氣勢,果真是驚為天人。”

“七公子謬贊了,翎瑤閣內(nèi),如語不敢放肆。”塵如語清涼一笑。

真是冷若冰霜。

洛夜白無奈一笑,也就不再多說,只是略有疑惑的看向塵如語,眼中陡然一陣詫異,卻又很快被自嘲的冷笑取代。

兩人就這么不遠不近地站著,好像在揣測著彼此的心事,看著院中那一園秋菊沉默良久。

“七公子慢賞,如語要去尋一個人,就此先行離開。”不待洛夜白回話,塵如語足尖一點,似浮動白云,掠過長廊的屋檐,消失在院墻的那一邊。

洛夜白低低地笑,笑意溫潤如水。

溫潤吶!

若是教聶涯兒瞧見了,他定是要回去念叨個好幾天了:這真是我的主子么?

“君子佳人共賞花,真是好一片風景。”剛才的那一幕,短暫卻意境幽深,谷若煙遠遠將一切收進明亮澄澈的眼中,不由得微微嘆息,“只可惜,佳人無情呵。”

“無情無懼,怕只怕,多情反被無情擾。”洛夜白眼中笑意不消,只是漸漸淡了下去。

她無情,他又何時有情?

莫不是,與他同命,斷情絕愛之人?

若真是那樣,倒也有個伴了,省得長路漫漫,一個人走得寂寥。

“谷姑娘怎么沒有和那無情人兒一道?聽她的意思,剛才是尋你去了。”

“她不是尋我,她是尋她自己去了。”說完輕輕一笑,瞧也不瞧洛夜白探究的眼神,走到他身側(cè)說道:“時候不早了,客人已經(jīng)差不多都到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莫讓他人等久了。”

“谷姑娘請。”洛夜白作了個請的動作,谷若煙也不扭捏作態(tài),徑自走在前面。

洛夜白見她面容坦然,平和。可是,他還是聽得到谷若煙那微微嘆息聲,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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