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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晚煙凌塵渡
  • 凌塵
  • 4755字
  • 2013-08-02 22:15:23

不醉不歸二樓最角落的包廂,并非不醉不歸里最豪華的包廂,卻是最隱蔽的,門口守了人就不可能有人能隨便闖入。

包廂里,一抹白色的身影悠然站立,輕紗覆面,執(zhí)了酒杯卻遲遲不飲,開口一字一句地念道:

“雪凈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戌樓間。借問梅花何處落……”

“風(fēng)吹一夜?jié)M關(guān)山!”一個男子的聲音接了她的詩,隨后三道人影從外面走進來。

“有勞七公子移步至此,如語不勝感激。”塵如語沒有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知道來者何人,輕聲一笑道,說罷方才轉(zhuǎn)過身,對上洛夜白冷魅深邃的眼眸。

“莊主言重了。”洛夜白倒并不急著詢問塵如語找他究竟有何事,只是隨著她一起坐下。

冰嵐一見,很識趣地退到了門外,走時還不忘輕輕拉了拉聶涯兒的衣角,聶涯兒雖然平日木訥,此時倒也機靈,伸了伸舌頭,跟著冰嵐一起退到了包廂外。

“早聽人說,到了不醉不歸,一定不能錯過這里的千夜釀,不知七公子覺得如何?”塵如語沒有去看洛夜白,只是親自給他斟了杯酒遞到他面前。

洛夜白接過酒杯并沒有馬上飲下,只是眼角含笑地看著酒杯:“且不說這酒味道究竟如何,單是莊主親自斟酒這一點,就已經(jīng)讓這杯酒的價值升高了。”

塵如語但笑不語,直到洛夜白喝了酒,連連點頭:“果然名不虛傳。香醇濃郁,清冽干爽,杯留余香。”說罷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只是不知,莊主找洛某前來所為何事?”

“七公子精通醫(yī)理,所以想請你幫忙查一種毒,如語自知七公子身份特殊,所以,價錢隨七公子自己開。”塵如語語氣輕緩,看向洛夜白的一雙眼睛清澈透亮,不含絲毫戲謔之意。

聽七樓,本來就是收錢辦事的地方,別說洛夜白只是暫時接管樓中大小事務(wù),而并非樓主,就連歷任樓主也是因為能屢次完成艱險任務(wù),才顯示出他的才能,繼而接任樓主之位。包括蕭痕在內(nèi)。

所以,洛夜白,請他做事,出錢也是理所應(yīng)當。

聞言,洛夜白嘴角挑起一絲邪魅而冷刻的笑,手中的扇柄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七公子以七絕之名立于江湖之后,至今未有人敢請他做事,一是懼于他的冷酷無情,二則是因為,至今還沒有能讓他出手的事。

這一點,她塵如語是真不知,還是故意為之?

“莊主說笑了,能為莊主做事,洛某倍感榮幸。所以勞煩莊主詳細說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近日來,有人神秘中毒,且癥狀前所未有。”塵如語的眼神驟然深沉,語氣也凝重起來,洛夜白心下明白,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整個神劍山莊和峨眉派在一夜之間全都中毒,中毒之人先是感覺渾身無力,過不了多久便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全都是些污穢之物,或是黑水。易莊主和靜真師太,還有一些內(nèi)功較好的習(xí)武之人,雖然能勉強撐住不會嘔吐,卻也是全身經(jīng)脈脹痛,像是要裂開一樣,而且還時時吐血。此外,所有人身上都散發(fā)出一種很奇怪的異味。可是他們檢查了所有的食物與水源,皆是無毒的,沒能找出一絲線索。現(xiàn)如今,所有人都是痛不欲生,就連易莊主和靜真師太也都是束手無策,只怕要是再這么下去,所有人都要撐不住了。”

洛夜白一直一言不發(fā)地聽塵如語說著,這會兒只見他不禁凝緊了眉頭,思忖了半晌,淡淡說道:“這不像是中毒。”

“七公子的意思是,不是有人下毒?”

“不是。這不像是毒物引發(fā)的癥狀,如果我沒猜錯,這不是毒,而是蠱。”

聽到“蠱”這個字,塵如語執(zhí)酒杯的手驀地微微一顫,雖然動作很細微,洛夜白卻看得清楚,再看塵如語的眼神,若隱若現(xiàn)的冷然與哀傷,卻看不進眼底。

“莊主,沒事吧?”洛夜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就是見不得她這般神色,在他心里,塵如語就像是一個神話,一個傳說,他聽了兩年的傳說。

塵如語很快就恢復(fù)了她一貫的冷清,搖了搖頭說道:“你剛才說,是蠱?”

“我還不能確定,只是猜測。”洛夜白頓了頓,問道:“莊主從何得知此事?”

塵如語了然一笑道:“今日一早神劍山莊的易少莊主和峨眉派的易姑娘來到蔽莊告知了此事,他二人本是兄妹,易姑娘自小體弱,便托付給靜真師太撫養(yǎng)。三天前,易少莊主前往峨眉山探望其妹,當晚便和她一同下山,原本只是心疼自己的妹妹,想帶她去吃頓好的,卻不想竟在無意之中躲過此劫。那晚他們再回峨眉山時,已經(jīng)有人中毒。起初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可是在那一夜之間,中毒癥狀越來越明顯,人數(shù)也越來越多,就連靜真師太也在其中,他兄妹二人便覺事情不妙。第二天一大早易少莊主就收到了易莊主的飛鴿傳書,說是莊中出事了,狀況竟是與峨眉山一模一樣……”

說到此她不由得想起二人在向她說明情況之后,又補充的一句話:“我們知道,此事定不是尋常人所為,一時間也沒個頭緒。前些日子塵莊主為陸少洗冤一事,江湖人皆知,都道莊主有謀有略,俠義心腸,所以我兄妹二人商量之后,決定請塵莊主幫忙。”

有謀有略,俠義心腸?

聞言,塵如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無奈和苦笑。

顏紫南一事,她雖早已覺察事有蹊蹺,但關(guān)鍵的證據(jù)證人卻是洛夜白發(fā)現(xiàn)的。然而那日在陸府他幾乎是一言不發(fā),靜坐一旁看她在眾人面前揭開事情的真相,一時間,冰凝山莊莊主塵如語成了人人稱道的人物,不僅是天下美人,更是蕙質(zhì)蘭心,秀外慧中。

想必,這也正是他的目的吧。 畢竟眾人皆知,塵如語剛剛接任莊主,定會有不少不服之人。

如今細細想來,他們的一言一行倒是那般有默契可循。

她輕輕一嘆,再看洛夜白,臉色凝重之色,并不亞于她。

峨嵋派是武林第一大派,掌門人靜真師太生性淡泊,德高望重,武藝高深,帶領(lǐng)眾弟子久居峨眉山,不理會江湖世事,卻也從來容不得他人擾亂了清修。神劍山莊莊主易安海是武林前輩,為人耿直,一套無上劍法糅合獨門心法,當今武林能及之人無幾。

如今他二人竟在不知不覺中被人下了蠱,只怕事情沒那么簡單。

“七公子對此事有什么看法?”

“他開始行動了。”

塵如語明白他說的那個“他”就是那個“主公”。

“聽七樓也發(fā)生了怪事。”洛夜白說著將那支綠色令拿出,放到桌上,見塵如語眼神疑惑,便給她解釋:“這綠色令是我聽七樓七色令之一。七色為紅橙黃綠青藍紫,其實是七種煙火的顏色,用來召喚樓中弟子或是求救的聯(lián)絡(luò)信號,不同的顏色代表事情嚴重程度不同,由紫到紅程度依次加深。七色令則系在煙火彈底端,當煙火彈升空爆炸后,七色令便落了下來,作為聯(lián)絡(luò)的依據(jù)。”

“有人發(fā)了這支綠色令給你?”

“沒錯。可我趕過去,卻不見人影。”洛夜白說著看向塵如語,自己怎么這么大意?一不小心便將聽七樓如此重要的秘密說與她聽了。他冷不防勾起一記笑容,“若不是莊主命人將我攔下,怕是此時我已經(jīng)在回聽七樓的路上了。”

塵如語一聲輕笑:“呵!是么?看來是我耽誤了七公子的行程,這杯酒算是我向七公子賠禮了。”

說罷舉杯一飲而荊

洛夜白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塵如語,眼光考究而深邃,似是想要將她看穿,看穿她遮在面紗之下的那張絕美容顏,到底是一副怎樣的表情,看穿她那始終冰冷清冽的眼眸中,到底是隱藏著怎樣的秘密,看穿她冷然的外表下,到底是一顆有著怎樣溫度的心。

塵如語啊塵如語,冰凝山莊塵如語。

從他接手聽七樓的那一年起,江湖上就開始流傳著關(guān)于她的言論與傳說,他雖不是好色之徒,雖是絕情絕愛,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一探她的真實容貌。只是這兩年來卻始終沒有機會,不僅僅因為她終日居于冰凝山莊內(nèi),還因為他終日繁忙。偌大的聽七樓交在他一個人手中,要處理的事務(wù)總是那么多,他也不可能像人們傳說中的那般瀟灑不羈,畢竟聽七樓的盛衰關(guān)系著整個武林命脈,稍有不慎,就可能讓他人有了可乘之機。他雖不是什么大善人,卻也懂得大是大非的道理,他知道,蕭樓主苦盡一生,也不過是努力維持著武林和平,與冰凝山莊還有陸府保持著三足鼎立的局面。

如今,冰凝山莊已歸塵如語所管,自己也在江湖中站穩(wěn)了七公子之名,更是因此得以一次次與她共商江湖事宜,所以總是忍不住想要盡力幫她,幫她管理好冰凝山莊,坐穩(wěn)莊主之位,幫她處理好棘手之事。

一線天沒有直接告訴他,冰凝山莊境況如何,卻在字里行間暗示了一點,有人想對冰凝山莊不利。

想起第一次與她見面,是在他連夜趕到瓊花城那夜。他支開了聶涯兒了,自己獨自一人悄悄潛入了冰凝山莊,正好遇上了趕往后院的塵如語,他便一路跟著她到了后院。那一路上他一直在暗暗驚嘆莊內(nèi)的布局,看似平白無奇的瓊花之園,看似隨意布置的草木水流山石,竟全然是按照九宮八卦列陣。

那晚他未敢走得太近,只是遠遠地看著她,透過竹舍的窗子看進去,看到那一襲白裳的女子獨立窗前,輕紗覆面,面紗邊沿綴著的水晶珠反射著燭光,在晚風(fēng)中閃閃搖曳,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得見她聲音戚戚然,涼入骨髓。

“去年山下折紅枝,一枝復(fù)一枝。今年愁悵剪青絲,啼痕浣素衣。花與萼,兩參差,似人永別離。此生相見本無期,相思莫再思。”

隨后她反反復(fù)復(fù)念著一句話,竟是那句“此生相見本無期,相思莫再思”,一聲比一聲冷,一聲比一聲傷,然卻也鏗然鏘然,最后她居然輕聲笑了,笑得凄婉。然后她轉(zhuǎn)身走到桌案前,執(zhí)起筆在紙上寫字,風(fēng)中獨立孤獨孑然的樣子映入腦海,揮之不去。

洛夜白隱在黑暗之中,只覺心頭涌上一絲微微疼惜。

這塵如語究竟是怎般的女子?都傳她冷漠如冰呢。

那夜,他潛在黑暗中,看了她很久,卻是怎么也看不到她輕紗下的面容。他抬頭看了看夜色,估計著差不多寅時了,便折身回到了客棧與聶涯兒會合,兩人一同去探楚老板的船舫。

再見她,亦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便是在上個月陸府之宴前夜。那夜,她只略施小計就引得顏紫南以及莊中的幾個叛徒上鉤,只是塵如語不知,在谷若煙等人進入后院之前,他就已經(jīng)到達。他自恃輕功在當今武林無幾人能及,所以那晚谷若煙剛一從船坊離開離開,他便又潛入莊中。

想到這里,他不禁在心中哀嘆,自己何時成了這樣的人?總是夜探一個女子的住所,而且還有些樂不知疲的感覺。

那晚的塵如語,依舊素華如月,折了竹枝作劍,舞出的劍招依舊劍氣凌人。那套劍法他越看越是覺得眼熟,一時間卻又忘記在哪里見過。然后折身回到山莊內(nèi)與谷若煙會合,似是剛到的樣子,再跟上顏紫南又一次去了后院,再到那里就正好聽到她在和谷若煙對話,說了句“遇事不驚,臨危不懼,好個洛夜白”,說話的樣子堅決冷傲,氣勢非凡,好一副冰凝山莊莊主的氣派。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

“莊主若真是想一表歉意,不如請洛某到貴莊坐上一坐。”洛夜白說著看向塵如語,卻不料塵如語眼神陡然一冷,眼角笑意盡收,“七公子有要事在身,如語不敢再耽擱,七公子還是先處理聽七樓的事,至于蠱毒一事,如語自有對策。”

話說到此,站起身對著門外喊道:“冰嵐,命人給七公子備兩匹最好最快的馬,莫耽擱了七公子回聽七樓。”說罷向洛夜白微微行禮道別。

洛夜白看著塵如語決然而去的身影,忍不住苦苦一笑,輕聲自言自語:塵如語,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聶涯兒看不透主子的心思,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洛夜白看向塵如語那稍有留戀的眼神,小聲嘀咕著:“再看再看,眼睛要看直了……”

額頭冷不防地被敲了一記,洛夜白瞪著他,眼神冷漠:“怎么?跟那個冰嵐打情罵俏還沒打夠是吧。”

“公子你別胡說啊,根本沒有的事!”洛夜白的一句話噎得聶涯兒直翻白眼,使勁扯著洛夜白的袖子嚷嚷:“我不過是想幫公子側(cè)面了解一下那個塵莊主,我哪知道那小丫頭那么古怪,嘴巴那么厲害,我居然被她蒙了,讓她反將了一軍……”

“聶涯兒,你可知什么叫越描越黑?你的臉上開了很多花你知道嗎?”

“什么花?”這小子竟然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桃花。”洛夜白說罷,一揮折扇,輕搖著走出包廂,身后的聶涯兒滿臉赧然,“公子公子”地叫著追了上去。

“通知蘇煥,讓他放下手里所有任務(wù),立刻趕回聽七樓查清這支綠色令之事,我留在瓊花城隨時和他聯(lián)絡(luò)。”洛夜白側(cè)身對聶涯兒說著,眼角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公子,你沒搞錯吧?你真的要用蘇無賴?”聶涯兒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你覺得整個聽七樓中,還有誰比他更有能耐嗎?除了他又還有誰能忠心幫我辦好事?”

“公子你就自欺欺人吧,他哪是忠于你?他是忠于錢吶。”聶涯兒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洛夜白卻并不在乎,“那給他錢就是。總之我暫時不能離開瓊花城。”

聶涯兒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多說無益,只得連連搖頭,跟在洛夜白身后唉聲嘆氣道:“沖冠一怒為紅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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