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拿出兩小瓶山西汾酒,擰開蓋子遞給旭光一瓶,做為你的上級,任務我已部署完畢,下面與你只論兄弟感情。還記得岳飛的滿江紅嗎?
旭光說,當然記得,作為教官,你每天逼我們背誦一遍,這詩及這詩中情懷早已融進這一腔骨血。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坐標”躊躇滿志地說,來,我的好兄弟,我們干!哥哥就在這埋骨墳塋為你壯行,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旭光說,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著旭光大義凜然接受任務,坐標感慨萬千,想起那句,今宵話盡離別意,不知何日話凱旋?可終是沒有說出口。
看著“坐標”欲言又止的樣子,旭光知道他在擔憂自己的生死,笑著說,你何苦如此悲觀,不能說些吉祥的壯行詞吧?比如縱馬凱旋日,就是再逢時。
“坐標”將瓶中酒一飲而盡,說,就是這個意思。
駛向市中心的路上,旭光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伍局笑的那么開心了,這方晉升確實不可小覷,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圈定朱源的下落,還能有效打亂軍統的部署。只要破了這個案子,伍局的位置能不能保住不好預估,至少,方晉升能夠如愿升遷了。
盡管有所準備,可是當旭光真的接受任務后,還是讓他壓力重重,任務真的能如重慶政府所愿,圓滿完成嗎?難怪“坐標”一副天人永隔的訣別表情,時間太倉促了。
首要解決的,就是該由誰來救治朱源呢?旭光認識幾名外科醫生。可是這些醫生是否可靠,他們是否敢冒巨大的風險救治,實在是無法預料的。另外朱源的藏身地點既然屬絕密,那就不能冒哪些一絲一豪的風險,必須得有十足的把握。
思來想去,旭光想到了二哥耀光。盡管并不想讓耀光趟這個混水??裳巯?,他實在想不出更合適的人選。這樣做惟一的弊端就是暴露自己軍統的身份??墒鞘掳l緊急,眼下他已經無法顧及自己的危險了。
來時原本晴空萬里,可此時已變得陰沉沉的,勁吹的狂風讓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灰朦朦之中。可旭光的心情比這天還要沉重。旭光一直在謀劃,自己如何向耀光開口,如何說服他在生死攸關時刻助自己一臂之力,而后又能保得他全身而退。
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公然去仁濟醫院找二哥,恐有不妥,容易引起特務和警察的懷疑,打電話又怕說不清楚。
于是旭光想到了徐壽英,他見過二哥,做說客沒有人比他最適合。于是,他直接開車去茶樓找徐壽英。
徐壽英一聽旭光讓自己去見耀光,立即想起兩個月前從ZG手中持槍劫持76號二龍的事。問旭光,能換個人嗎?
旭光以不容爭辯的口氣說,非你莫屬。你要么去,要么死!任選其一。
徐壽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還將一條腿盤上,匪氣地說,這是什么級別的重要任務啊,為這么點屁事,就跟我翻臉?
旭光正言厲色道:你這是跟長官說話的態度嗎,還懂不懂上下尊卑的規矩。
徐壽英一見旭光罕見的端出官威,知道這事一定事關緊急。他立即站起來,立正,說,定當不辱使命。
旭光放緩語氣說,為了讓他信任你,可以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他。記住,務必說服他帶上手術器械和藥品到達指定地點會面。為確保地點不外匯,旭光將會面的時間地點寫在字條上用蠟封住后才交給徐壽英,并說,你現在馬上動身。
旭光看了看表,又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去會面地點還早,于是他直接去了碼頭,他必須先在這里出現,以避人耳目。
正午時分。在碼頭轉了一圈后,他差阿南回警局寫一份詳細的碼頭防控報告,明天上午交給他。
將阿南支走后,旭光又換了一身便裝,直奔南市會面地點——銀盛會所。
銀盛會所在上海算得上一處高檔社交場所,名流、富豪、包括很多洋人都會在這里娛樂、賭博、或者商業交流,作為軍統一處高級聯絡站點,非到關健的時候是不會啟用的,由此可見軍統對這起暗殺事件的重視。
此時出現在仁濟醫院徐壽英柱著拐,看似步履艱難地向外科診室走去。他心里清楚,旭光找他二哥耀光,說明軍統所要保護的人一定受了嚴重的槍傷。他隱約猜到,受傷的人要么是朱源本人,要么就是保護朱源的某個軍統高層。既然有人受了重傷,那么醫院不可能不設埋伏的特務,尤其是仁濟這樣的大醫院,更是處在嚴密的監控之下。
他一瘸一拐地邊走邊想,興好右腿有過受傷的經歷,裝起來還不至露馬腳。果然在門診掛號時,一個特務故意撞了一下他的右腿,徐壽英立即假裝疼得嗷嗷叫,罵到,你沒長眼睛?。?
那特務橫了他一眼,撞你怎么了?老子打死你都活該。
徐壽英立即裝出癟茄子的樣子,連連道歉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右腿剛剛讓磨壓,好象斷了,有點急火攻心。您大人大量,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那特務才走了。
走進耀光的診室后,看見耀光對面還坐著一個女醫生。耀光正在低著寫著什么?抬頭看了他一眼后,問,你哪受傷了?
徐壽英哭喪著臉說,腿好象給壓斷了。
耀光說,你去簾子后面的床上躺下,我這就給你檢查一下!
躺在床上的徐壽英見耀光走過來后,用最低音亮:“你弟弟旭光讓我來的!他現在不方便找你。”
耀光愣了一下,他不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來給自己下套了,還有旭光真遇到難事了?便問,先生,說說怎么受的傷?這話其實一句雙關,如果對方是借著旭光來試探自己,他未必答得上來。如果真是旭光派來了,一定會有暗語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