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一個人,坐在一間明亮的大殿之中,愣愣發呆。
他在腦海之中,已經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理了個八九不離十了,一會他要當面問問,那個大元典制脫脫,他到底要干什么!
這時候,腳步聲傳來,一隊人馬走入了大殿之中。
李達抬起頭來,向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脫脫帶著一群,依舊身穿白盔白甲的士卒,走了上來,他已然恢復了文士的打扮,那斯斯文文的面孔,高高樹起的發髻,以及如同冠玉一般的面孔,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他還在戰場之上,用計謀摧毀了一直騎兵隊伍。
他直接走到了李達面前,單手撫胸,深深一揖,口中恭敬,道:“多謝李兄!”
李達沒有還禮,只是站了起來,神色冷漠,開口問道:“其他話不說,我就問你,你是不是已經奪下了,這淮河大營的軍權?”
脫脫明顯愣了一下,不過他的神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緩緩直起身來,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道:“正是!”
李達臉上,霎時間怒氣一閃,再次開口道:“那你說給我的東西呢?”
脫脫淡然一笑,道:“李兄不要著急,我答應你的,自然也會給你,畢竟我不能在這里長待,回京之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淮河大營,雖為大元的地盤,可是實權早已旁落,我知道,真正包藏禍心之人,并不是那些士卒,所以今天,我才沒有發動大規模的殺戮,只是減除了趙將軍的幾個心腹!”
說著,他忽然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達一眼,道:“無論這個大營,是由誰控制,它在原則上,其實都是我大元的領土!”
李達被脫脫的眼神,看的一愣,待得想明白,立時火了,大吼出聲:“鬼才看得上你的大營呢!這破大營,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自己進來,都是被當苦力抓進來的!就算是現在,也是你硬要把這個鬼大營,塞在我手上!”
說著他伸手入懷,忽然將那金刀拔了出來:“老子不玩了!你愛咋咋地!”
說著重重地把金刀,扔在了地上,一轉身就向著大門走了過去。
可是這時候,脫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聲音之中帶著那讓李達,萬分討厭卻又無可奈何,好似什么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覺。
“李兄,既然回來了,你何必不把實際目的說出來呢?想來你離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還會回來吧!”
立時,李達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就這么停了下來,蘇小小的臉,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突然經歷這么多,他差點把此次回來的目的忘記了。
脫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想來能讓李兄又回來的原因,必然是很難解決的,不然以李兄的能力,再加上對這里的恐懼,不到萬不得已,是決計不會回來的!”
“讓在下猜猜,李兄是不是得罪了廬陽縣衙的人了……是那個什么花公子,又來找麻煩了吧!”
頓時,李達猛地回過頭,狠狠地瞪著脫脫,脫脫那云淡風輕的笑臉,看的他直想上去狠狠咬一口。
僵持了半晌之后,李達長出了一口氣,他慫了,沒辦法,現在救回蘇小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畢竟她在花公子那里一天,他就一天心中不安,不然也不可能連夜回到大營。
“脫脫兄,請借我一些兵馬,我要回去救人!”
脫脫臉上笑意,立時更加明顯了,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柄折扇,手一抖,折扇打開,很是文雅的在胸前扇了扇,還搖頭晃腦起來,就是不開口。
“哎呀臥槽,你特么還拽起來了!”
一時間李達心中更怒,可是既然脫脫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現在他就是軟弱的一方了,想要辦成事,就必須認慫,這一點,在他前世做銷售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脫脫搖晃了半天腦袋,這才開口道:“我說李兄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說你才好!雖然我是特使,但是我記得我已經宣布過了,你現在才是這淮河大營的主人!你想要兵馬,自己調動就是了,問我干嗎?”
“還有,今天的事情,我知道可能嚇到你了,但是其實今晚的事情,在下也是在為李兄鋪路啊!”
“你想想,我是不可能在這里呆太長久的,如果我走了,趙統領必然就會回來,這里他的那門房和師爺,可都是實權人物,更是他的心腹,你以為你能好的了?”
“嘖嘖嘖……其實……”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達轉身就走,他是真的不想,再跟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聊下去了,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真的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串連發。
“李兄,李兄,哎,李兄,你那么著急去哪里?”
一見李達轉身就走,脫脫一愣,開口叫道。
李達頭也沒回,只是冷冷地吼出聲音:“我去調兵!”
可是脫脫的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呵呵,李兄,這里可是淮河大營,最重要的任務,其實是守衛,你可以調人,但是現在剛剛發生過內亂,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時候,不如這樣,你回來陪我喝一杯,我們慢慢商量,也許我能擠出幾個人來……”
忽然,李達停下了腳步,脫脫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只見李達緩緩回過頭來,面色僵硬,看見李達的表情,脫脫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那是一種運籌帷幄,完全掌控別人的表情。
可是這時候,忽然李達也笑了起來,這一笑,燦爛的就像陽光:“誰告訴你,我要動用軍卒了?我在這淮河大營,可是也有布局的,呵呵,好了,不說了,我有權利調動自己的人,你自己喝吧……哦,對了,別說什么相忘于江湖了,下次說相忘于草原,我怕你們蒙古人不會游泳,一不小心淹死了!”
說著一轉身,大步向遠處走了過去,脫脫的神色忽然失控了一下,那是一種想笑,卻似乎又不得不重視的表情,最終他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隨手拿起桌上的金刀,大吼一聲:“李兄,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