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瓊樓掛紅綢,百尺雕堂懸蜀繡。
新落成的長安留香閣尚未正式開門納客,便迎來了一樁大喜事。廳堂之上排列著一盞盞淡粉色的彩紋燈,燈籠紙上透著淺淺的光暈,映得上面的大紅喜字格外分明。堂前群雌粥粥,人人面上帶著喜氣。今日就是葉叔秦和朱紅袖大喜的日子。
正堂之上,陳媽媽穿著一身鎏金鑲邊的紅紫色大袖衫,頭上梳著高髻,上面插著金簪,一朵碩大嫣紅的喜花戴在正中間,正襟端坐在左首位置。
柳如鶯上身穿著一件鵝黃色貼身對襟短衫,下邊穿著一條高腰襦裙,外面罩著一件粉色半臂,宛若一朵荷花俏立在一旁。她一邊向門外張望,一邊心里估算著,吉時就該到了,怎么小莊他們還沒來?
在陳媽媽的下首,坐著謝英娥和趙姨娘。本來葉叔秦在長安城認識的人并不多,所以只請了大唐官府的謝英娥和錦繡飾品店的趙姨娘作為媒人。
“佳時已到,請新人!”小桃紅雖然是第一次主持婚禮,但一字一句,唱和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只見葉叔秦身著一襲寬大的廣袖紅袍,向來好武的他,此時神色拘謹,反而顯得溫文爾雅了些。并肩而行的朱紅袖則身穿深綠的大袖衫長裙,銀花薄紗,層層疊疊,披肩繞臂,婀娜飄逸。
前面一左一右引路的是小憐香和小惜玉,她們今日也特別打扮了一番,身著花鈿羅衫,腳踏粉底繡鞋,春風滿面,笑意盈盈。
早早在那翹首相望的小桃紅,見一對新人款款步入堂中,雙雙站定后,忙清了清嗓子,唱和道:“新人雙雙恭拜天地!”
葉叔秦和朱紅袖聞聽,忙執手叩拜天地。三拜之后,小桃紅又道:“拜高堂!”
陳媽媽樂呵呵地看著一對新人轉過身來,在跟前恭敬地叩拜在地,不覺兩眼濕潤,雖說朱紅袖不是她親身的女兒,但無兒無女的她,何嘗不希望有這樣的佳兒佳婿呢?
小桃紅看他們拜了三拜,又道:“拜媒人!”
聽著小桃紅的指揮,葉叔秦和朱紅袖忙又轉過身來拜謝謝英娥和趙姨娘。
自從朱紅袖在錦繡飾品店受了蘭虎的欺負,趙姨娘總是特別關照她,店里有了上好的珠寶首飾,趙姨娘也總是第一個想到她。朱紅袖也和趙姨娘頗為談得來。在她的眼里,趙姨娘可是她和未來夫君的重要見證人之一。
趙姨娘心里歡喜,坐在那里坦然受禮,一旁的謝英娥可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見她俊臉透紅,額頭布滿一層細汗。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如今卻成了男方的媒人,要不是葉叔秦千求萬請在先,令她在心里存了那一諾千金的信義,只怕此刻她就要臨陣脫逃了。現在的她比第一次上戰場時還要緊張,不過大概也沒人能體諒到她的心思。誰都知道她是一個豪氣干天的巾幗英豪,又哪知道兒女情長對與她來說也是一樣的呢。
終于小桃紅一聲“夫妻對拜!”謝英娥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那邊葉叔秦和朱紅袖聞聲兩兩對拜,兩人心中頓時升起了一陣甜蜜,又有一絲緊張。畢竟下面就是入洞房了!
不等小桃紅開口,就聽一群女孩兒高聲嬉笑道:“將新人送入洞房!”葉叔秦面紅耳赤,不覺手心發汗,朱紅袖悄悄伸了手來,握了他的手,那一陣柔軟冰涼才讓他冷靜下來。
眾人嬉笑吵鬧著,就聽一個男子在門外高喊道:“恭喜葉少俠新婚之喜,祝二位白首齊眉,鴛鴦比翼。”
葉叔秦和朱紅袖聞聲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涇河龍宮的桂少卿。
柳如鶯忙迎了出來:“先生里面請,怎么小莊他們沒來?”
“回山王母宮年久失修,如今說是修葺,實則多為重建。不巧的是,今日山上突然發生了滑坡,龍王爺不敢大意,一時脫不開身,就讓小的先來報個信。”想是趕路趕得急了些,桂少卿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看著黛眉微蹙的柳如鶯,接著說道:“不過今日是葉少俠新婚大喜的日子,龍王爺就是再忙也一定會趕到的。”
葉叔秦此時也過來了,聽到他說小莊一定會來,心里寬慰了許多,抱拳謝道:“辛苦先生了,請先生吃杯喜酒,稍作休息。”
葉叔秦邊說邊引桂少卿入座。葉叔秦見桂少卿神色頗有些緊張,只道他也不知小莊何時才能來,反而寬慰他道:“就算再晚,只要小莊能來就行。先生請坐。”
“公子不必客氣,龍王爺還讓我帶了賀禮。”桂少卿一拍手:“來啊,把準備好的賀禮抬上來!”
只聽門口一個小斯應聲唱和道:“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如今有情人終成眷屬,從此相伴一生再無遺憾。”眾人聞聽頓覺好奇。
桂少卿笑道:“這都是龍王爺安排的。這第一件賀禮名為相思屏。”
只見四個小斯吃力地抬著一個鑲滿珠光翠玉的紅木屏風,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內堂。只把堂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看那滿屏珠翠,單這一個屏風那可就是世間罕見的無價寶啊!
那門外小斯又唱和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如今鸞飛鳳舞,正如夫妻相依相偎,和諧恩愛。”
桂少卿接著說道:“這是彩鳳屏。”
又見四個小斯哼唧哼唧地抬著雕刻著一對彩鳳的紅木屏風走了進來。殊為珍貴的是,那彩鳳的五彩鳳尾全部用深海珊瑚制成,世間絕無僅有。
這一會把朱紅袖都看愣住了:“怎么送了這么多貴重的東西來。”柳如鶯倒是滿不在乎:“他舍得送,姐姐就放心的收下吧。”
門外小斯跟著到了桂少卿身旁,桂少卿又道:“還有一樣禮品。”
啊!這一會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柳如鶯往外看了看,門外沒人了呀?只見桂少卿從小斯手中接過一壇酒遞了過來,道:“這壇女兒紅是龍王爺特地讓我帶給兩位新人洞房花燭用的。”
朱紅袖一聽還有,就想推辭,此時一聽是女兒紅,便知其中用意,面上一紅,不再言語。葉叔秦哈哈一笑,接過酒壇,喜道:“等小莊來了,我再和他不醉不休!”
一旁的小桃紅一看吉時已到,干咳了一聲:“請一對新人進入洞房!”
桂少卿聞聽,見葉叔秦向他看來,不等他張口,忙揮手示意:“春宵一刻值千金,兩位新人快進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