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露回來了,她余漫這個過渡用排解寂寞的充氣娃娃就該有自知之明的退場了。
或許,明天,鐘凡不會和她分手,為著心底那點歉意勉強與她維持男女朋友。
或許,他會立刻要求分手,迫不及待的飛到那個女人面前,重續(xù)前緣。
她恨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情戳破了她的夢,何嘗不是在恨自己的無能,嘲笑那荒唐的執(zhí)著?
她的眼里漸漸蒙上一層濕意,自嘲一笑,甩了甩額前的劉海,揚起頭,認真詢問著眼前這個人,“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心底埋著一個人,卻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玩弄另一個女人?初戀,對你們而言,真的就是這么難忘?難道,不管女人怎么努力,都不能擦掉你們心底的影子,永遠都只能當一個自導自演給你們解悶的可笑小丑?”
她倔強的吸著鼻子,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流下,睫毛沾著幾許水珠,睜著一雙水霧朦朧的大眼睛,眼神有點受傷,有點自嘲,有點祈求,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著顧行楚,讓顧行楚心頭不由微微涌上些許莫名的情緒,笑意漸漸收斂,眉頭蹙起,認真的望著那一雙自欺欺人的眼睛。
他的本意是不想讓鐘凡渾渾噩噩的自欺欺人,該面對的必須正視。如果他一直都忘不了陳露,那么對于其他愛上他的女人而言,都將會是一種傷害,對鐘凡自己也是一種墮落的折磨。顧行楚知道,鐘凡曾經有過無數女人,可這些女人最終卻都選擇了離他而去,所給的理由全都是鐘凡對女人是寵的,卻不是寵愛,就像是他在寵著逗著一只寵物一樣。一個人,會愛上他所圈養(yǎng)的寵物么?
原本,其他人是否被鐘凡玩弄不關他的事,但鬼使神差的,當他發(fā)現她并沒有醉的不省人事,而是有裝醉嫌疑時,心底不快,就突然搞了這么一場惡作劇,結束她的美夢,撕破她的偽裝,不為什么,就是他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動歪腦筋耍小動作糊弄人。
但現在,顧行楚意識到,他的無心之舉,傷害到了一個剛出校門的無辜女孩。不管她有沒有偽裝,但對鐘凡的感情卻是認真的,而他卻在她身處天堂時,無情的讓她摔下深淵,似乎有點……
見他久久不語,余漫自嘲一笑,一丘之貉,還指望他能說出什么能讓她重新燃起希望的話。
她擺脫顧行楚的鉗制,轉過身,挎著包,擺了擺手,搖搖晃晃的向前走著,話里帶著濃濃的醉意,“你送我回校,我醉得不省人事……”
她確實一直都醉著。
還想自欺欺人么?
顧行楚看不懂那個看似簡單卻處處讓他摸不到她下一張會出什么牌的女人,明明是連路都站不穩(wěn),卻倔強的總是試圖挺直腰桿,讓他分不清這是假裝的堅強,還是真的活的如此瀟灑恣意卻又矛盾的愚蠢。
余漫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攔了一輛車。
“師傅,麻煩到仁和醫(yī)院。”她說。
車子緩緩停在醫(yī)院門口,余漫給了錢,下車,直奔住院部。
在她身后,一輛藍色布加迪威龍駛進醫(yī)院停車場,引擎熄火,走下一名西裝革履的俊逸男子,拉著車門,眉頭微蹙的看著那在住院部門口與值班醫(yī)生求情要求探望家屬的女人。
她,到底想干什么?還是真的醉了,跑醫(yī)院來撒酒瘋?
寢室里只剩下余漫與小蕾,今天是學校要求畢業(yè)生搬離寢室的最后一天,小蕾男朋友一大早就幫她將包包袋袋搬到樓下,到了九點,小蕾的床位已經空蕩蕩被搬一空。
“誒,我說這兩天你們家鐘凡是怎么回事?都沒怎么見人。他今天真不來啊?之前不是都說好讓他幫你搬嘛?這男朋友到底是怎么當的。”小蕾在余漫床前的凳子上坐下,見余漫心不在焉的收拾了一上午也沒收拾個所以然,聯想這兩天都沒見余漫有聯系鐘凡,心思一轉就知道倆人肯定是鬧別扭了,立時替余漫憤憤不平,“小漫,你老實說,他說給你找的房子鑰匙給你了沒?”
余漫將床鋪打包,拉好編織袋拉鏈,重重呼了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汗,“你瞎想什么,鐘凡剛給我打電話說晚點到。行了,你家鄧輝還在樓下等著,再不下去等下可要怪我不肯放人啊。”
“你別推我啊。”小蕾被余漫一路推到門前,總覺得余漫的臉色怪怪,“小漫,你和鐘凡真的沒事?”
“臭丫頭,你就這么盼著我和他有事,你好趁虛而入?”余漫沒好氣的說。
“去,死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成,既然你倆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和鄧輝住在蘭苑小區(qū),鐘凡要欺負你了,你就來找我,姐們永遠站在你這邊挺你。”小蕾看了看余漫,確定她沒有說慌,雖然依舊覺得有些不對,才放棄追問,拉著余漫的手認真說。
余漫有些感動,“嗯,要受欺負了,準找你排憂解難。”
送走小蕾,余漫轉身面對著空蕩蕩沒有絲毫人世的寢室,想起這四年曾經出現在這里的人、發(fā)生在這里的事,眼圈不自覺泛起紅。
她是第一個來這個寢室報道,沒想到也是最后一個離開。
打好的大包小包稀稀拉拉散亂在寢室中央,余漫靠在門框上,眼神在桌上靜靜躺著的手機上停留了幾秒鐘,深呼吸,苦苦一笑。
她認輸了。
既然你忘了我的存在,那就由我來找你吧。
走到桌前,拿起手機,稍稍整理情緒,撥打了鐘凡的電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