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林門的修仙之法共一冊，分為心法與功法兩部。心法為二十頁口訣，教導弟子靜氣守心，安神去燥。功法則先介紹修仙之路，凈林門的修仙功法教的是引動天地靈氣，循序漸進地修煉自身，不論根骨好壞都可修煉，也不會因練了凈林功法而無法修行其它功法，是最基礎，也是所有非先天靈獸最初的修行之法。

煉氣時，弟子要先按功法將外界靈力吸納，化作自身的一絲真氣。對于任何非先天靈獸的生物來說，在修仙之路最初的煉氣期，最重要的基礎便是這煉化的一絲真氣。沒有真氣，則無法掌控靈力。

煉氣前三層，以氣練體。使真氣打通身體脈絡，健體、祛毒、除病，讓真氣游走于體內。

煉氣中三層，以氣練神。這一階段急不來，是長時間地讓真氣游走于體內，讓頭腦潛移默化地受到涵養。練神見效之后，便可提神、破幻、提升對靈力的感應。

煉氣后三層，以氣練心。在這個階段，體內的真氣應當已增長到相當的水平。功法上說，這是一個轉換階段，在這個階段，是將習慣從“控制真氣”改正到“控制靈力”的關鍵時期。

想完成轉換，一方面要改正以往的習慣，讓在體內游走的真氣靜下來，藏于心旁，形成本命真氣，故稱練心；另一方面，以往操控靈力時，是以真氣為引，在練心階段就要學會直接操控靈氣。只有讓身體適應了靈力，才算超凡，開啟真正的修仙之路。

三個階段之后，便是煉氣圓滿。真氣為本，靈力貫身，突破圓滿，到達百日筑基。

筑基期……

金丹期……

顧良把功法一冊瀏覽了一遍，它的介紹止步于金丹結束，并不涉及元嬰，讓顧良有些疑惑。看完功法，顧良又翻起心法一冊，全是靜心口訣，看得顧良頭暈眼花，草草掃視一遍就放到一邊。

“首先，要感受天地靈氣……”

顧良學著凈林功法上的打坐姿勢，規規矩矩地坐在一個略有發黃的蒲團上，閉目凝神，開始按書上的指教修習。

三天之后的清晨，顧良抱著書走到半山腰，看到坐在石桌前沐浴晨光的桑秋尊者。

桑秋尊者聽見顧良接近的聲音，笑著對一旁的周老說道：“你看，我就說他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找我吧。”

顧良心知桑秋尊者又拿自己與周老打賭，便脖子一梗，賭氣道：“我是來請周老替我挑水的！”顧良每日用的水都需要他自己從水缸里用水桶挑到住處，有時想偷懶，或是要跑很多次時，他就會請周老幫忙。

站在樹前逗鳥的周老聽到顧良的話，笑罵道：“我都這么大歲數了，你個懶蛋還要讓我做這么重的體力活啊？”

顧良毫不尷尬，仰著臉說：“周老，前天喜鵲一泡鳥屎毀了我的晚飯，我可還沒跟它算賬呢！”

“誰知道是不是你個小懶蛋編出來騙我的。”周老嘀咕著，將手中的小喜鵲放到樹枝上，隨后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開始修煉三天了，感覺怎么樣？”

顧良剛準備說話，便聽桑秋尊者重重地干咳一聲：

“咳哼！”

顧良瞥向桑秋尊者，后者摸著喉嚨左顧右盼。顧良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聲，再次開口：“我——”

“咳哼哼！”

桑秋尊者重重地干咳，顧良十分鄙夷地看向桑秋尊者，他反倒恬不知恥地說：“看什么看？不許我嗓子難受啊？”

顧良連眉毛都豎了起來，說：“宗主，我只是向周老請教一下，你這樣干擾是不是太過分了？”

“呵。”桑秋尊者嗤笑一聲，道：“我問你，在你眼里，修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

“那你只是修煉打坐了三天而已，怎么就耐不住性子了？”桑秋尊者批評道，“好高騖遠！”

顧良一愣，問：“可我現在什么都感應不到，這其實是正常的？”

“當然。”桑秋尊者點頭，“你不過一介凡人罷了，又沒有真氣，又不會引動靈力。在剛剛開始修煉的時候，會碰壁不是十分正常嗎？”

顧良連忙點頭，說：“我知道了。”

“每日多花幾個時辰在修煉上。”桑秋尊者負手指教，一副高人做派，“你根骨不錯，但你想要感受到靈力的存在，還得要多多修煉。初次感受到靈力的難度不亞于日后突破一次瓶頸，甚至在金丹之前，對你而言，最難的也許便是學會如何感受靈力了。”

“是，宗主。”顧良大為所動。

桑秋尊者欣慰地頷首，告訴顧良可以離去了。

周老走在顧良身邊，笑瞇瞇地說：“你宗主其實早就想要告訴你這些了，只是你先前沒問，他也——”

“咳哼咳咳咳咳！”

……

深夜中，顧良緊了緊衣物，循著稍明亮些的月光走向半山腰。走在小路上，顧良逗了逗休息的小喜鵲，照例被啄了好幾口。

自顧良開始修煉之后，已過了整整一月。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顧良嘗試過在陽光下打坐、在樹蔭里打坐、在草地上打坐、在水池中打坐、在怪石頂打坐，卻都一無所獲。

在經常下棋的那張石桌前，桑秋尊者的身前放了個小杯子，正一人在月下靜坐，安適地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顧良沒有顧忌桑秋尊者，躺倒在旁邊的草地上，翹著腿看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把其它星星照得躲在天空一樣的夜幕之后，不敢冒頭出來。

桑秋尊者轉過頭看顧良，他的眸中有道白芒一閃而逝，問道：“怎么這時候出來？”

“睡不著，來曬曬月亮，順便問問該怎么修煉。”顧良看著夜空，忽然聽到有拍打翅膀的聲音，便轉頭望去，看見小喜鵲振翅飛來，又莫名其妙地在空中陡然一轉，飛了回去。

顧良看著小喜鵲，笑著說：“這小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還出來轉了一圈。”

桑秋尊者瞥了眼顧良，說：“你不也一樣，大半夜的不睡覺。”

“嘁。”顧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便找了個話題，問，“宗主，什么地方的靈力最濃郁啊？”

“怎么？”

“我想去靈力最濃郁的地方打坐，試試有沒有用。”

“呵。”桑秋尊者嗤笑，說，“這里是凈林門內門七處之一的歸元宗，這里的任何地方都適合修煉。”

“哦。”顧良安靜了一會兒，又問，“假如我去天隱宗打坐，效果會不會好些？”天隱宗是凈林門最頂部的地方，分為上下兩部，上部大多都是宗門里的老前輩，幾百年前的師祖、或是七處的上任上上任宗主，傳位之后都會去天隱宗；下部則是被寄予厚望的弟子，精英里的精英。宗主、掌門未必來自天隱宗，但從天隱宗出來的弟子大多都能擔任宗主、掌門之職。

“你才開始修煉一個月，不要操之過急。”桑秋尊者瞥了顧良一眼，又說，“你可以混進去試試。不過，被發現了我可不會保護你。”

亂闖天隱宗，被發現可要做苦役的。顧良鍥而不舍地問：“宗主你沒有辦法讓我去天隱宗試試嗎？”

桑秋尊者放下手中的酒杯，靜靜看了顧良一會兒，突然道：“我差點忘了，我確實有辦法能把你送進去。”

顧良眼睛一亮：“真的？我什么時候能去？”

“現在就行。”桑秋尊者站起身來，走向顧良。

“現在就去，這會不會太急了？”顧良正疑惑著，便被桑秋尊者抓住了肩膀。

還未繼續深問，顧良眼前的畫面就閃爍了好幾次。眼花繚亂的畫面爆炸般涌現在顧良的眼前，讓顧良感到天旋地轉。不知過了多久之后，跌倒在地上的顧良才從眩暈中恢復過來。

他看向四周，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勉強能認出自己在一座森林里。他摸索著左右轉了轉，被地上的樹根絆到好幾次，卻沒有找到供人行走的道路，或是天隱宗該有的建筑。

“這里應該不是天隱宗吧？”顧良嘀咕著，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森林中亂轉起來。

……

歸元宗的半山腰上，桑秋尊者突然出現，臉上帶著惡作劇后的壞笑，坐回石桌前，怡然自得地自語道：

“宗門里有這么多陣法，所以我在帶顧良去天隱宗的時候，偶爾迷一次路，不小心把顧良扔到了宗門外，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